这两种物种不知道最近怎么的,每天天不亮就开始隔着栅栏吵架。
一只嘎嘎嘎,另外一只咕咕咕,一只叫完另外一只叫,四只一起叫。
实在吵闹至极。
陆执牵着他心上人的手,在月下缓缓散步,给对方出馊主意:
“你在家中可有不喜欢的人?”
“每日晚上睡觉前,你将那鸭子和大雁牵到对方房屋附近。”
叶析茶眼睛亮了亮,顺着陆执的思维想下去,觉得这事可行。
叶析茶倒是不怕他二叔他们要把他的鸭子和大雁杀了来吃。
鸭子一开始喂的时候就说好了,要给他当陪嫁,那大雁更是杀不得,因为是男方家送来下聘的鸟,平日得将它们好好的养着,得等成亲那日,再将对方放飞山林中去。
“我知道了。”
叶析茶弯起眼睛,脑袋凑过来,对陆执悄悄道:“我今晚就把那公大雁给抱出来。”
叶二叔平日什么苦活累活都不干,全部推到他爹身上,叶析茶不太喜欢他这个二叔。
公的一只抱到他二叔房间附近,另外一只抱到叶娇然房间附近。
叶析茶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哥儿。
公大雁和母大雁日日粘在一起,感情十分要好,平日声音本就很高昂,这一下要是突然被分开……
陆执想象了一下那场面,觉得有些悚然。
小情侣俩个凑在一起,眼里都是要干坏事的隐秘笑意。
聊到后面,陆执问叶析茶家中田地的事。
“你们家这几日割地里的麦子,都是如何分配的?”
桃花村的小麦田这几日大片的成熟,从明日开始,每家每户都得早早的起床下地去干农活。
陆家是分摊任务的形式,大房家负责收割山脚下那四五亩地,二房家负责村里那几亩,陆执家负责村尾那几亩,那几亩距离家中最远,比其他两房辛苦。
四房家只有陆维清和他爹,陆维清是下不了地的,吴老太太就象征性的给陆老四分了一两亩,每日混着混着,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干完。
说到这事,叶析茶眸子黯淡许多:“我家不似你家,爷爷说,家中的孩子,不论大小年纪,全部都得去地里干活。”
“年岁大一些的,就拿着镰刀在前面割,年纪小一些的,拿着东西在后面落在地里的穗子。”
陆执心神微紧:“那你也得去地里?”
叶析茶点头。
整个叶家人都没干过农活,没有什么经验,不全员下地的话,只怕那小麦要烂在地里。
哪怕是平时比较得叶老爷子喜欢的叶二爷家,也得出不少劳动力。
叶析茶要去地里干活,陆执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陆执这副身体干过不少农活,知道那滋味,大热天的,炎热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上,人得不停歇的弯着腰,拿着镰刀一直割。
有灼热的汗水从脸上淌下来,将衣衫浸湿,待再次弯腰时,小麦的麦芒扫过被汗浸过的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瘙痒感。
而且镰刀锋利,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它给割破手指。
效率慢不说,人还十分遭罪。
临走之前,陆执嘱咐叶析茶:“你下地时,地里的活做慢些,不要伤到自己。”
“待我将家中地里的弄好,便来你家帮你干活。”
陆执看着月光下叶析茶的那一张脸,长这么好看的小哥儿,压根舍不得他在太阳底下干活。
叶析茶垂眼安静应声:“我知道的。”
“你自己安心做活,不要分心。”
不知想到什么事,叶析茶红了眼尾,笑着同陆执道:“你,你今年记得割麦子的时候,不要再用镰刀割到手指了。”
陆执脸上的笑意缓缓僵住,半晌捏着叶析茶的脸
“这么快就知道你夫君的黑历史了?”
“真能耐啊,叶茶茶。”
叶析茶被陆执捏着脸忍不住的笑,眼睛清亮得如蕴着一汪干净的山泉水。
笑意在他眼中轻晃,十分的招眼。
陆执捏着叶析茶的脸,眼神逐渐变了味,有暗色暧昧的欲望在黑暗中滋生,悄无声息的蒙着一层朦胧的薄雾。
意识到什么,叶析茶睁大眼睛看着陆执,心脏无端鼓噪起来。
陆执捏着他未来夫郎的脸,缓缓的压下唇去吻他。
四周知了在吵人的叫唤着,附近还有一堆毒性很大的野蚊子藏在草丛中准备打野。
但那二人此刻吻得有些忘神,将周遭的一切都抛之脑后,眼里心里,只剩下彼此的眼睛和唇。
陆执双手逐渐下移,最后掐着叶析茶的腰身,将对方轻轻提着踩在他的脚上。
对方修长如青竹的身姿在月色下,完全舒展开来,被迫着同陆执勾缠。
一次生疏,两次熟练。
这一次,两人的唇瓣微肿才放开彼此。
陆执脑袋抵住叶析茶的颈窝,颇为委屈的低喃:“好想快些同你成亲。”
叶析茶回抱住他:“我也是。”
叶析茶这几日给自己和陆执做婚服时,脑袋里面想的都是他和陆执成亲时的样子。
“成亲那日,你要记得戴我送你的发带,擦我给你买的脂膏。”
“好。”
他们彼此说着甜蜜的小话,在这样喧闹的秋夜里,被风吹散开。
晚上陆执回到自己屋中,想到明日的秋收,有些睡不着觉。
这可能是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愁闷。
他之前看到过他阿父阿爹的手,一双好好的手上长了许多老茧,还分散着不少伤疤。
收麦苦,他们不同其他三房,大房家有一个强壮的儿子,干活是一把好手,二房家有两个儿子,干活也不错,能帮衬着家中父母。
四房家中因为老太太偏心,陆执四叔没分到多少活。
整个陆家,活这样一分派下来,他阿爹和阿父竟是家中最辛苦的。
其他几房都有儿子帮衬,而原身因为要读书,不太懂田地里的事,便是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陆执心中自有一杆秤,他来到这里后,两个父亲对他态度如何,他心中看得透彻,之前想科举,也存了一份叫两老享福的心思在。
不仅仅是为了叶析茶,也为了家中的阿父阿爹,陆执觉得,他得做些什么。
陆执一个咕噜翻起了身,坐到桌边,点燃煤油灯,拿了纸张,开始写写画画。
第二日,陆家开始全员动起来,家里的大人小孩,一大早都起了床。
就连陆灰豆也没能逃脱,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陆执一巴掌给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