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掌教真人依旧端坐于主位,神色平和。
而在下首客座,坐着一位身着杏黄色长衫的男子,正是欧阳少恭。
他背对着殿门,身形挺拔,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仅仅一个背影,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到脚步声,欧阳少恭缓缓转过身来,温晁对上了他的目光。
欧阳少恭扫视了一圈温晁,看到儿子好好的,气色不错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眼中没有责备,只是满满的温柔还有对于自己的自责。
他的脸色比温晁离家时苍白了些,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显然这几日并未休息好,是日夜兼程赶来的。
但他看向温晁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晁儿。”欧阳少恭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依旧温润悦耳。
只这一声,温晁心里那点小小的别扭和算计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落泪,不过马上温晁就反应了过来,把泪意憋了回去。
他规规矩矩地走上前,先是向掌教真人行了一礼:“阿晁拜见掌教真人。”然后才转向欧阳少恭,垂下脑袋,声音低低地唤道:“爹爹。”
姿态做得十足,一副知道错了的模样,虽然知道欧阳少恭不会揍他的,但认错的态度还是要有的,这样欧阳少恭不但不会罚他了,还会因为感觉自责,而对他更好。
至于刚才那一瞬烟消云散的算计,散是散了,但温晁聚拢的更快。
掌教真人将父子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并未多言,只是温和地对温晁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欧阳少恭,语气平和地说道:“欧阳先生,令郎聪慧伶俐,心性纯良,在我天墉城这几日,与陵越他们相处融洽,甚得我心。孩童天性,贪玩好动亦是常情,还望先生……多加体谅,张弛有度,方是教养之道。”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你儿子很好,是你逼得太紧了。
欧阳少恭起身,对着掌教真人郑重一揖,姿态放得极低:“真人教诲的是。是在下思虑不周,操之过急,险些酿成大错。多谢真人与天墉城诸位对犬子的照拂之恩,少恭感激不尽。”
他的态度诚恳,完全是一个因教子不当而心怀愧疚的父亲。
掌教真人见他如此表态,神色更加缓和,微微颔首:“欧阳先生言重了。既如此,你们父子二人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本座便不打扰了。” 这是示意他们可以自行离去了。
“多谢真人。”欧阳少恭再次道谢,然后看向还低着头的温晁,温声道,“晁儿,我们走吧。”
温晁抬起头,先是点了点头,答应了,然后看到欧阳少恭眼神亮了亮说道:“爹爹,我想再跟陵端哥哥和屠苏他们道个别。” 他这倒不完全是借口,确实是想跟小伙伴们说一声。
欧阳少恭看着儿子眼中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心中一软,哪里还会拒绝,立刻点头:“好,爹爹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