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她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却让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dYb那位最喜欢在阴影里编织网络的‘艺术家’。如果他插手了这件事……”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零：“那么，这份关于李豫背景干净、履历清白的报告，不管它本身是真是假，都失去了参考价值。只要荷鲁斯的手曾放在天平上，哪怕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这天平两端的一切，就都不可信了。”
“按照公司条例，无故旷工超过规定时限，足以启动开除程序。”天机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失踪了一个多月，时间绰绰有余。”
然而，她话锋随即一转。
“不过……”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一划，光屏上的内容切换到了李豫那份“干净”的履历和他在天空城几次“额外”任务的记录，包括端掉“毒蛇”帮和参与了下水道某些狩猎活动，“既然dYb对他表现出了‘兴趣’……”
她的思维高速运转，迅速权衡着利弊。开除一个底层员工易如反掌，但可能会失去一个潜在的、可能牵动dYb神经的“资产”，甚至可能因此错过某些重要的信息。
“旷工是事实，处罚必须有。”天机做出了决定，语气果断，“但不能是开除。给他办理停薪留职。”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报告最后，关于李豫和林依“击退”海盗的部分，一个念头迅速成型。
“根据这份报告，我们的‘优秀’员工李豫，已经不止一次在与犯罪分子的斗争中表现出过人的‘勇气’和‘能力’了。先是端掉了下城区的小帮派，现在又在太空里‘英勇’地夺取了海盗船……”天机的嘴角再次勾起那丝冰冷的弧度，“按照集团《关于鼓励员工协助维护社会治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的若干规定》及补充条例，对于表现特别突出者，总部有权授予特殊奖励，包括但不限于……资助其进入地球联合大学进行为期一年的进修深造。”
地球联合大学！位于地球的、汇聚了人类精英、由十巨头共同资助并掌控的最高学府！那是无数天空城居民做梦都不敢想象能够踏入的圣地！能够进入那里，意味着半只脚踏入了公司的管理层，是真正的鲤鱼跃龙门！
这个奖励，丰厚得令人难以置信，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殊荣。
但天机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嘉奖的意味，只有纯粹的、冰冷的算计。
“让他来地球。”她淡淡地说道，仿佛在决定一件物品的摆放位置，“离开他熟悉的天空城，离开他那些可能的掩护和帮手，来到我们的地盘。告诉他，只要他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就可以获得进入总部实习的机会。”
这是一个阳谋。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看似铺满鲜花的陷阱。
来到地球，来到广厦总部眼皮底下，一个身负秘密、被dYb关注的小保安，将如同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他所有的秘密，他变异的真相，他与dYb乃至其他势力可能存在的联系，都将被一点一点地剖析出来。
是璞玉，还是危险的定时炸弹，很快就能见分晓。
如果他有价值，广厦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他只是荷鲁斯抛出的烟雾弹，或者本身存在不可控的风险，在地球，总部也有的是方法让他“安静”地消失。
“零。”天机看向如同雕塑般站立的新一代素体。
“在。”零的合成音毫无起伏。
“后续对他的‘观察’任务，优先级提升至最高。在他抵达地球后，由你全权负责。”天机的命令清晰而直接，“我需要知道他的一切。”
“指令确认。”零微微颔首，纯黑的眼眸中，似乎有一抹看不见的紫意在流动。
天机最后看了一眼光屏上李豫那张在入职时拍摄的、带着几分青涩和拘谨的证件照，手指轻轻一划，将那份“完美”的报告归档。
“下去吧。”
零无声地躬身，转身退入阴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