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克大军兵临城下,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却并未如预期般立刻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势,反而有条不紊地修筑工事,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稳坐钓鱼台的姿态。这反常的举动,非但没有让“战神城”内的守军感到丝毫庆幸,反而如同被架在文火上慢慢炙烤,承受着远比痛快一战更加煎熬、更加绝望的心理碾压。
陈念的战术意图清晰而冷酷: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他要的不是一座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强攻、最终血流成河、化为废墟的“战神城”,而是要彻底摧垮战神殿残部最后的精神支柱和抵抗意志,逼迫那个自诩为战神的男人——霸天,在绝对的绝望中,亲手做出那个唯一“正确”的选择。如此,沙巴克方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整地接收这座坚固的堡垒、其内的资源以及残余的有生力量。
于是,一场没有硝烟、却远比刀剑相加更为残酷的心理战,围绕着这座孤城,悄无声息却又无比激烈地展开了。
第一重压力:赤裸裸的武力炫耀与无情的资源封锁。
沙巴克庞大的营盘,就建立在守军目力可及的近处。每一天,从黎明到黄昏,“战神城”城墙上的守军都能清晰地看到,沙巴克的士兵们在进行着何等热火朝天、充满力量的操演。重步兵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迈着整齐划一、令大地震颤的步伐;精锐骑兵发起集团冲锋时,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马蹄声如同催命的战鼓;游侠们进行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精准射击演练,箭无虚发;而最令人心寒的是法师团的联合施法,强大的元素波动引动天地能量,各色魔法光辉在空中交织闪耀,形成一幅毁灭性的壮丽图景。
而这一切炫耀的核心焦点,永远是那个如同梦魇般的身影——王大锤。他几乎每天都会扛着那柄标志性的崩山锤,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在阵前缓缓踱步。偶尔,他似乎是为了解闷,会随意地对着远处无人的空地挥出几锤。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爆和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地面被砸出巨大的深坑,岩石化为齑粉。这赤裸裸的武力展示,每一次都让城墙上的守军面无人色,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那柄巨锤,已经不再是武器,而是悬在整个“战神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可能落下,将他们认为坚固的城墙连同他们的血肉之躯,一同砸得粉碎!
与此同时,沙巴克对“战神城”的封锁达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陆路被层层营寨和巡逻队彻底堵死,连一只鸟都难以飞过;海面上,沙巴克那几艘装备了狰狞魔导炮的战舰,日夜不停地进行威慑性巡航,切断了任何从海上获得补给的微末希望。城内的存粮、药品、箭矢等战略物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更诛心的是,那个精于算计的钱多多,甚至派人用巨大的、涂着醒目颜料的横幅,悬挂在城外最显眼的山坡上,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城内关键物资(如粮食、饮用水)的精确储量,以及根据消耗速度推算出的耗尽日期,精确到了天!这种将绝望数字化、公开化的冷酷行为,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守军早已紧绷的神经。
第二重压力:无孔不入的信息战与舆论攻心。
冷锋麾下的暗影司,在这场心理战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如同无形的幽灵,利用早已打通的秘密渠道和守军日益松懈的警戒,轻易渗透进“战神城”内部。他们的任务不仅是刺探军情,更重要的是在守军和底层民众中,精准地散布恐慌、猜疑和动摇军心的言论。
“沙巴克的念风城主有令:仁德布于四方,此次只诛首恶战神霸天,弃械投降者,一律不杀,还可获得安置!”
“想想霜狼隘口吧!八百条人命啊,负隅顽抗就是那个下场,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咱们拼死拼活,为战神殿卖命,到底图个啥?他霸天自己都像个缩头乌龟,躲在神殿里连面都不敢露!”
“听说沙巴克那边的普通士兵,每天都能吃上热腾腾的肉汤和白面包,咱们呢?连发霉的黑面包都快断顿了……”
这些真假掺半、直击软肋的流言,如同致命的病毒,在饥饿、疲惫、恐惧的守军和民众间飞速传播、发酵。军心以不可逆转的速度迅速浮动,开始出现零星的逃兵,尽管被军官发现后以最严厉的军法处决,试图杀一儆百,但恐慌的情绪如同地下暗流,根本无法遏制。
沙巴克甚至动用了看似原始却极为有效的“宣传”手段——使用经过工匠改良、射程极远的重型投石机,将大量特制的“传单石弹”(石弹外部包裹着厚厚的缓冲材料,确保内部的绢布或油纸信件完好无损)抛射进城内。这些“传单”上,用最直白的语言,详细列出了向沙巴克投降后的具体待遇:士兵可自愿选择编入沙巴克军队或领取路费回家,平民生命财产安全受保障;同时也毫不避讳地描绘了城破之后,顽抗者及其家眷将面临的悲惨结局。文字的力量,有时比刀剑更能瓦解斗志。
第三重压力:极限施压与最后的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