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顶之上,气氛凝重如铁。
霸天缓缓抬起头,原本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俯瞰蝼蚁的不屑,已经彻底从他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焚尽八荒的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沉的凝重。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那双燃烧着赤焰的眸子,如同最危险的猛兽,死死锁定在远处几乎无法站立的陈念身上。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陈念从皮肉到灵魂都剖析透彻。
“好……很好……”霸天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两块生铁在摩擦,其中蕴含的杀意,比之前那狂暴的怒吼还要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多少年了……自我成就战神之位,执掌沙巴克以来,从未有人……能让我流血。陈念,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你了。”
他缓缓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和刺痛的右臂,体内如同汪洋大海般的雄浑战气轰然运转,如同沸腾的熔岩,开始疯狂冲刷、剿灭那股侵入经络的异种能量。周身原本因受伤而略显黯淡的赤红战意,再次冲天而起,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凝实!但这一次,再无半分轻视和随意,有的,只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绝对认真,以及一种不将对手彻底碾碎誓不罢休的酷烈决绝!
“你的技巧,你对时机的把握,尤其是你这种诡异能量的运用方式……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你找到了力量的‘间隙’,看到了‘规则’的脉络……”霸天一步步向前踏出,脚步沉重如山,每一步落下,整个巍峨的宫殿顶端都随之微微震颤,瓦砾簌簌而下,“但可惜,蝼蚁终究是蝼蚁!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只是昙花一现的垂死挣扎!”
“刚才那一掌,蕴含了你所有的精气神,应该已经耗尽了你的全部力量了吧?甚至伤及了你的本源!现在,你这副油尽灯枯的残躯,还能拿什么来抵挡我接下来的……全力一击?”霸天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他看得出,陈念已是强弩之末。
陈念艰难地抬起头,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他感受着对面那如同洪荒巨兽苏醒般、不断攀升的恐怖气势,心中微微一沉。霸天说得没错,那凝聚了全部、甚至超常发挥的一击,虽然成功创伤了对方,打破了其不败的金身,但并未能造成决定性的伤势。反而如同重锤敲醒了沉睡的雄狮,彻底激怒了这位沙巴克霸主。
接下来的反击,必将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石破天惊的毁灭风暴!
他看了一眼落在远处,一时无法取回的斩马刀,又内视了一下体内几乎枯竭的能量和如同被撕裂般的经脉。境界和绝对力量上那宛若天堑的巨大差距,果然不是单靠出奇制胜的技巧和搏命般的时机把握就能完全弥补的。
但是,陈念的眼中,并没有绝望,只有一片冷静到极致的深邃,以及永不熄灭的战火。
因为他的核心目的,从来就不是在这里,以硬碰硬的方式正面击败几乎不可战胜的霸天。那是不现实的。他成功创伤了霸天,打破了其不可战胜的神话,这本身就如同一剂强心针,极大地鼓舞了己方濒临崩溃的士气,动摇了战神公会成员必胜的信念。更重要的是,他为自己,为石敢当他们,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喘息之机和战略变数!
他拖延的时间越久,下方石敢当和云婉儿他们打开局面、坚持到援军或者找到其他转机的可能性就越大!沙巴克之战的最终结局,就多一分不确定!
陈念深吸一口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疯狂压榨着经脉深处每一丝可能残存的能量,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用左臂支撑着,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重新站直了身体!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永不弯曲的青松。他随手从身旁被能量风暴震断的梁柱残骸中,掰下一根约莫手臂长短、前端尖锐的木棍,将其紧紧握在左手中,棍尖直指步步逼近的霸天。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霸天,废话少说。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看到陈念那苍白脸上依旧燃烧的不屈战意,以及他手中那根在绝世强者面前显得无比可笑、却又带着某种悲壮意味的木棍,霸天先是愕然,随即怒极反笑:“哈哈哈!好!有骨气!有胆色!我霸天敬你是条汉子!既然如此,那我就用十成的功力,毫无保留地,来赐予你……作为战士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誉——彻彻底底的毁灭!”
话音未落,霸天周身凝聚的赤红色光焰轰然爆发,不再是仅仅环绕身体,而是化作一道粗壮的光柱,冲天而起!将沙巴克城上空的大片乌云都渲染得一片血红,仿佛苍穹都在为之泣血!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下方广场上无数人感到呼吸一窒,几乎要跪伏下去!
真正的决战,关乎信念、勇气与绝对力量碰撞的最终章,此刻,才真正拉开血色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