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喝粥,恢复一丝体力的人去搀扶同伴。
“谁的粥?”
“谁来施粥?”
有力气的在询问。
“汤宗晖小侯爷愿意做二当家,恳请大当家施粥,你们现在是同道兄弟。”
嵊泗在恢复生机,到中午的时候,沙滩上已经坐满人。
看向远处的汤宗晖,无声磕头后,都围坐在身边。
九万人,此刻如同一个箭头,面向汤宗晖,都在等一句话。
黄昏的时候,又来施粥了。
晚上大家恢复体力。
“小侯爷,反了吧!”
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岛大吼。
“死了,反了。”
“誓死跟随小侯爷!”
“小侯爷,您带大家走啊!”
汤宗晖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声,只有感慨。
人被抛弃了。
人被捡起来了。
人,还是那个心吗?
汤宗晖不用答应,天亮就有戏剧性效果。
正月二十九。
经历过生死劫难的人愕然看着海面。
三百多艘海船,森森的炮口,船上冷冽的士兵。
绕着嵊泗转了一圈,震慑全岛。
十艘船靠近,下来一个红袍。
王洽大吼,“本官浙江巡抚,二当家汤宗晖,你们被招安了,马上登记姓名,重新编制,成为大明海防。”
郭必爻也跳出来,“老子郭必爻,是你们的大当家,兄弟们要感谢汤宗晖,若非他,诸位兄弟无法坚持到招安,黄泉路风景怎么样?”
士兵们很快把消息传出去。
顿时全岛在哈哈大笑,此起彼伏高喊。
庆祝自己死里逃生,庆祝自己再不被上官抛弃。
“小侯爷威武!”
“二当家高义!”
王洽等他们吼一会,对前面的人招手,
“上船,老子才是你们上官,先去舟山养两天。”
汤宗晖被士兵们抬起来,举着大吼,送到船上。
海船陆续过来接人,带着他们的武器,连之前的伙计也被带走了。
上船还有准备的干粮。
听闻对方都是‘招安’的士兵,顿时拥抱大笑,畅想以后了。
旗舰船舱,王洽微笑看着汤宗晖,“小侯爷感觉怎么样?”
汤宗晖摇摇头,“身不由己的感觉,骗人的感觉…”
王洽脸色一冷,汤宗晖又道,“原来这就是坚持,当初若转身离开,一辈子浑浑噩噩,卫少保真乃当世大贤。”
王洽点点头,“这几天没什么事,南勋都在苏州,钦差到苏州了,大儒和西士人满为患,但辩论还没开始,人间已经忘了岛上十万人。令尊在金山卫做客,恳请水师救你,真乃慈父。
二月二,将配备总旗、百户、千户、指挥使等将官,他们是山东水师、浙江水师的人,全部返回大江。
东林会明升暗降郭必爻,但有少保,郭必爻只要获得招安,就会提督江防,你会提督直浙漕运,控制全部检关。
各处驻地军营的士兵可以与家眷团聚,南京的士兵无法回家,只能交替到渡口看看,反正也没江防,你自己控制一下规模,别造成混乱。”
汤宗晖深吸一口气,“南勋都在苏州?不该闭门谢客吗?”
“魏国公是监督使,他脸皮厚不动,其他人也不想回,南勋不重要,用卫少保的话说,南勋就是个钱罐子。”
“那为何拖延辩论?”
“钦差还在召集大儒,少保由着他们,之前行动太快了,让京城和民间都缓一缓,等一等闽海的消息。”
汤宗晖挠挠头,“我有个问题,为何少保不来救士兵?他们被换心了,谁来都一样吧?”
王洽换作认真,“小侯爷,少保若来,那就在江浙民间有了亲疏远近,短期有利,一旦现身,会撕裂江南,少保要的是整个江浙。”
汤宗晖懂了,他已没有退路,立刻躬身,“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王洽拍拍胳膊,“官场欺上瞒下,士绅扣剥百姓,人人变为蛀虫,依旧无限贪婪,此即朝政艰难本质。
少保让王某给你带句话,汤兄什么都清楚,可惜局限于出身,不敢动,不敢试,死一次就清楚了,坚持最简单,坚持也最难,信念要坚定,眼光要清明,手段要果决,未来在脚下,破掉旧序,方铸大势。”
“醍醐灌顶,黄钟大吕,感谢少保带汤氏重生,誓死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