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秀忠抬头吐出一口气,“林师,既然二板出门访友,西之丸可以举办宴会和活动,下令明日举办弓道比赛,考验大名继承人武术,吾见见三个候选人,若他们没有一点意会,那就暂时搁置吧。”
林罗山正准备去传令,门子来汇报,郑一官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有点恼怒,人家开个玩笑,又没要你女人,这肚量难以成事。
秀忠到主位落座,示意让人进来,林罗山也没有回避。
郑一官进门行礼跪坐,“拜见大御所,在下逗留江户许久,妻子有孕,请归辞平户。”
秀忠没有说话,林罗山道,“一官,不要生气,二板出身不同,喜怒都挂在脸上,你们不是有交情嘛。”
“林先生多虑了,在下不是说夺妻玩笑,既然无缘掌柜,还是早日回家为妙。”
林罗山一愣,“为何无缘掌柜?”
“明人不说暗话,林氏与刘氏合作,对幕府最有利,但他们背后的贵族属于不同国家,还属于不同教派,刘氏看起来与谁都可能合作,实际谁都不可能合作。
尼德兰已经勘测澎湖岛屿三年,大明外海唯一的巡检司在澎湖,不管福建水师将官与海商什么关系,官场不会让尼德兰人占据澎湖。
因为耶速会不可能拱手出让海贸份额,会通过大明官场驱逐尼德兰,而尼德兰没有落脚之地,双方没有谈判的基础,战争,快开始了。”
林罗山大惊,“何出此言?”
郑一官咧嘴一笑,“此乃郑某争取掌柜的优势,林氏不知闽海深浅,刘氏隐瞒不告,郑某势单力薄,却是单纯为生意。”
林罗山与秀忠对视一眼,疑惑问道,“你不是道明会的人吗?”
郑一官再次微笑,“大御所对郑某有误解,郑某是葡萄牙人的掌柜。”
秀忠嗤笑一声,“有什么区别?”
“回大御所,在您眼里没任何区别,因为您是大御所,您想看清楚关系,得用商号东主的眼光看。”
秀忠顿时揶揄道,“一官可以赐教!”
郑一官躬身,“不敢,在下身在濠境,听到的比您多,万万不敢说赐教。如今葡萄牙国王被西班牙控制,但贵族并不归顺。
葡萄牙在南海、天竺海经营多年,基地很多,西班牙收取基地之前,葡萄牙人高价卖给尼德兰数个基地,所以尼德兰才能进入南海。
尼德兰人是葡萄牙人故意引来的,而西班牙人又无法驱走,尼德兰这才进入东方海贸。
葡萄牙人是郑某的东主,不属于任何人,就是纯粹生意,做生意就要专心,郑某可以为葡萄牙人走货、也可以为幕府、大明走货。
生意就是生意,介入权力争夺,郑某不会,葡萄牙人也不会,郑某没能力帮助大御所,完全失去候选资格,十分抱歉。”
秀忠托腮思考片刻,悠悠道,“一官,这与你之前所言不同。”
“大御所,在下就是做生意,别的不会,也不敢插足。”
“海贸生意,需要武力。”
“大御所此言差矣,先用武力,率先收取的是仇恨。”
秀忠双眼一瞪,“一官好心性。”
郑一官躬身,“不敢,原本准备获取您口头机会,回乡招募乡亲,帮助尼德兰人与大明谈判,与所有人做朋友,武力自然会来。
闽商前辈无数次教导,先财后武,必定隆隆,先武后财,必定戚戚。东海之事,偏离在下生意之道,就此别过,希望以后还能做生意。”
这招以退为进玩的好。
秀忠与林罗山四目放光,敢情只有郑一官一个清醒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