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官拍手,“义父英明,西班牙人把仇恨引倭国来了,此地的贸易几乎被义父垄断,欧罗巴人一年才来一次,量很少,且咱们本就在吕宋劫掠西班牙人。
黄海袭杀大将军,一石三鸟,斩断朝廷插手海贸的胳膊、毁掉倭国海贸、毁掉咱们,赢家以后可以控制两洋海贸,太恶毒了,咱们与大将军一样,也是被算计的一方。”
卫时觉低头掩饰情绪,造谣好使啊,聪明人就不能明说。
李旦轻咳一声,“我们好像不得不联系朝廷…”
“不可!”郑一官摇头,“义父,空说无凭,我们是匪,就算是朝鲜女王和义慈夫人,万一说咱们用假消息骗人,反而招祸,二板大师经常见官场的人,懂这个道理。”
卫时觉一愣,抬头看着众人的目光,摇摇头道,“贫僧不懂,也不会联系官场。”
郑一官哈哈大笑,“二板,别装了,若能联系到京城,海贸给你半成干股,你不就是想在倭国娶婆娘嘛,咱们给你找一个。”
卫时觉皱眉,“恶心,你当贫僧傻子玩呢。”
“这只是送信搭桥的价格,若你对做事有帮助,当然另算。”
“你还不到双十年龄吧?李头领不开口,看你叽叽喳喳说了多少话。”
李旦连忙道,“二板大师,一官是李某兄弟的外甥,也是此处兄弟的女婿,他很聪明,去濠境帮葡萄牙做生意,两年就能独自到倭国了,他两手空空,靠一张嘴起家,非常了不起,已经是李某甲螺之一,也是咱的军师。”
一直没说话的颜思齐点点头,“我们需要一官的脑子,打打杀杀并非长远之道。”
卫时觉恍然大悟,“敢情劫掠幕府船只,又把水手放归,是你小子的主意,坏的流脓。”
郑一官冷哼一声,“二板,生意的本质不是赚钱,是资源交换,郑某只有自己,义父赚钱靠的是渠道,用渠道换人脉、换交情,生意才能做大。”
“咦?你刚才不是说,海贸还有武力吗?”
“当然,我们有三千兄弟,但不能使蛮力啊,必须合理运用蛮力,谋略很重要。”
卫时觉点点头,“谋略其实也是资源,但你的谋略在贫僧看来没什么特别,几乎可以肯定,你不会成功,一介海匪妄图与朝廷做生意,纯属做梦。还不如回归你本来的想法,先劫掠,后谈判,展示实力,先拥有开口的资格再说。”
郑一官哈哈大笑,“二板大师果然是大师,郑某现在信你了,没有试图说服我们做事,至少你不是官场的人,只要不是一条狗,随便你是谁。”
卫时觉再次翻白眼,小崽子的话一句不能信,稍微表现出兴趣,他们马上就考虑自保逃命了,就算不杀自己,也被带南海了。
他什么时候不说‘大师是大师’这类废话,才是真正相信人。
玩游戏的都知道,这是反串的钩子,一旦接茬,极易让人顺口说漏嘴,上当了。
郑一官拍拍手,“义父,颜叔,诸位兄弟,我是西班牙人的翻译,随时可以进入长崎,咱们想办法扣押长崎的西班牙人,必须审讯清楚,把他们送给朝廷,否则就不要与朝廷联系。
官场玩唾沫没用,咱们没有实力与大人物博弈,稍微迟延,朝鲜的夫人可能来报复了,当下必须展示诚意,咱们不做大人物的狗,也没资格做朋友,只是告诉他们,咱们不是敌人,只有这样,才可以脱身。”
李旦凝重点点头,“远洋战舰每艘三十门炮,咱们战舰太吃亏…”
郑一官摇摇手,“义父,不能动火器,孩儿去归还幕府朱印船,兄弟们藏在船上,靠近港口先抢船,带到外海审讯。”
李旦又化作凝重,“这需要详细谋划,还得查清停靠位置,只有一次机会。”
郑一官咧嘴一笑,“不,这需要二板大师的配合。”
卫时觉直接拒绝,“阿弥陀佛,贫僧不杀生,万万两银子也没兴趣。”
郑一官轻咳一声,“二板,你什么都没有,没有财富,没有资产,空有一身蛮力,但你拥有智慧,只有智慧才是立身之本,是任何人都拿不走的东西。”
卫时觉一愣,直接骂出口,“去你娘咧,蛊惑出家人做海匪,亏你想得出来。”
郑一官哈哈大笑,“二板,普通人之所以称为普通人,是因为普通人的一切期盼,都需要别人的施舍才能实现,你等不来财富,等不来美人,更等不来尊重。
财富如水,美人如云,声望如气,这些东西就在你身边,就在我们每个呼吸中,你都没有发觉它,怎么能期待拥有它呢?
别装了,真正的出家人没你这么聪明,只有欲望才能让人聪明,只要咱们一起做事,你很快就会有财富、美人、地位,再也不担心犯戒,柔软的身姿环抱,想想都美。”
卫时觉低头,内心万马奔腾,好一张嘴啊。
面无表情抬头,在他们期盼中咧嘴一笑,“贫僧不要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