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觉被气笑了,辽东的一切,果然是大明权贵挖的坑。
外围再如何转来转去,大明朝掌权的那部分人肯定均有参与。
南北勋贵、豪商、士大夫,生意上是一群人。
只不过北勋首先被战事影响,显得他们有点无辜,事实上也是问题源。
但北勋可以摆脱内廷做大生意,听起来也不太可能。
卫时觉挠挠头,最后问个问题,“舅爷下令天津水师放弃海贸,是为了辽东吗?”
李尔瞻后脑勺一跳,知道这是终极问题,犹豫说道,
“回上使,五年前,朝鲜一半货给北勋,但天津水师有一半货是内廷参与,下令放弃海贸的人,不是公爷,应该是皇帝。”
卫时觉差点从榻上栽下来,目瞪口呆道,“卫某正想说呢,北勋不可能摆脱皇帝大规模做生意,万历朝内库积存了大量银子。
皇帝为银子到处折腾,驾崩前下令水师放弃海贸,却堵不住南边海匪,这等于白白让利,这五年南边吃饱了,胃口撑大了,更不愿放弃了。”
李尔瞻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万历皇帝下令停止海贸,朝鲜却无法停止与海商的生意,否则海匪会袭扰全境,无奈之下,份额全给了南边。
您一旦定鼎辽东,南边就得不到生意了,海商肯定着急,海商不相信朝鲜,我们也没有实力保证辽东生意。
西人党同样没有实力控制生意,海商为了保住份额,为了利润稳定,就会忍不住下场。他们不在乎灭虏,也不在乎大明军事上的胜败,只在乎生意,朝鲜在其中只能随风摇摆,惹不起奴酋,更惹不起无处不在的海匪。”
卫时觉终于理顺了海商、朝鲜、辽东这条线的利益关系。
朝鲜只有中转的实力,他们哪边也惹不起,当然会做中人。
起身在地下踱步两圈,卫时觉再次说道,“刚得到消息,西人党收买了汉城王室护卫大将李兴立,都元帅已经倒戈,景福宫若失守,光海君李珲败定了,卫某明日只需要看戏。”
李尔瞻笑了,“上使,李兴立是大北派的人,是外臣授意他参与,我们想活下去,就不能陪葬光海君。”
卫时觉眨眨眼,深吸一口气,感慨说道,“李大人果然丞相之才。”
“上使谬赞,藩国力弱,难免摇摆,请您见谅。”
“呵呵…”卫时觉又笑了,“李大人回去吧,朝鲜党争听起来复杂,眼花缭乱,错综复杂,但终究抵不过一刀斩。”
“是,外臣告退,上使安心歇息。”
李尔瞻离开,卫时觉又在地下站了一会,扭头看郑怜德痴痴呆呆的样子,笑着问道,“美人听出了什么?”
郑怜德一抖,“家里出卖大王,投靠绫阳君李倧,甘为西人党走狗。”
“你太小看官场的人了,党争不分大小,能胜出的人,全是人精中的人精。大北派谁都没投靠,准确的说,他们只是放弃一个失败者。”
“那…那大北派还会当权?”
卫时觉摇摇头,“不会,若绫阳君李倧继位,大北派就算立功,也死定了,人家不会接受一个摇摆的势力。
关键是朝鲜的利益太小,不够四派分。大明朝都无法四党同立,朝鲜更是做梦,这就是党争,退缩没用,聪明没用,利益决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