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经略所言,好奇无欲、彬彬有礼,对人没有戒备心,说好听点叫赤胆忠心,说难听点不食肉糜,典型的高门公子,但他的确心善,不像一般贵公子咄咄逼人。”
炕上中间的妇人立刻道,“世袭罔替的高门,与宁远伯同为伯爵,却是后军实权勋贵,人家这伯爵比李氏不知高了多少,彬彬有礼是家风,又不需要像咱辽人一样滚刀求生。”
西侧中间的男子点点头,“大嫂说的在理,存仁表弟也说,这位公子对谁都很客气,不嫌弃军户,对下人也不颐气指使,这是骨子里的自信大度,二百年门风积累。”
众人立刻看向妇人身边的姑娘。
这位姑娘身穿大花袄,脸圆微胖,却生了一副桃花眼,面对众人的眼神,羞涩低头,嗡嗡说道,“人家听大嫂安排。”
左氏立刻双手捧起她的脸,笑着说道,“十五妹这面相就是享福之人,旺夫迷人。嫁个将官也是在辽西受苦,到京城享福吧。”
姑娘更加害羞了,左氏对另外两个妇人摆摆手,“弟妹带十五去梳头打扮,不要粉黛,干净即可,不要声张。”
两位妇人和姑娘立刻下地,对面两个男人也跟着下地,对左氏齐齐躬身后离开。
屋内只剩下刚才说话的男人和金冠。
说话的人是祖大春,他与祖大寿、祖大弼,是祖承训三个嫡子,其余人都是堂弟。
剩下主事人,左氏就好说话了,开口淡淡道,“祖氏乃辽西第一将门,如今你们大哥名为中军官,实际没什么领兵机会,难以撑家,更难以照顾世交。
辽西兵凶,是祖家的机会,也是祖家的危机,将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文官大员来来去去,属实难靠。
祖氏需要出头,更需要人拉一把,文官就算在辽东三五年,也不长久,我们需要找个朝廷内部的人。
辽镇上衙乃后军,三十万边军的上官是英国公,无论朝廷如何节制,将官体系内后军有总监督权。
祖氏不能找侯伯继承人,那样会被文官直接按死,找一个实权高门余子,与军府、内廷、皇帝都有交情的人太难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卫时觉是皇帝伴读、宣城伯胞弟、英国公外孙、怀宁侯外甥、定远侯女婿。
他这身份乍一看泛善可陈,但只要有权欲的人,一定能发现他是个梯子,不仅直通内廷,还能与实权勋贵交好,一个不被忌惮的梯子,简直是边镇将门的通天梯。
你大哥一个月前就在打听这位公子,癔症是否严重不是问题,咱家也不可能做正妻,只要他不傻,纳妾无碍,宣城伯也不会拒绝,英国公、定远侯、怀宁侯等后军勋贵乐见其成,等他回京,你们大哥自然获得上达天听的机会。”
金冠拱拱手,“嫂夫人句句在理,祖氏乃辽西将门依靠,祖氏不出头,大家就是一片散沙,十万人期盼大哥做主。”
祖大春点点头,“其实十三更好,但她性子倔,入高门易闯祸。”
左氏轻哼一声,“咱家的女儿都太小了,一时指望不上,十三是胞妹,但她是寡妇,对高门来说,连歌姬都不如,十四粗手粗脚,不通文墨,难入高门,只有十五合适,都是一家人,堂妹也是亲妹。”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
三人等了一刻钟,两位妇人带姑娘再次进门,左氏上下打量一眼,笑着点点头,
“十五妹真俏,今天是个好日子,眼尖、手快,果断一点,你的一生,祖氏一族,就靠你这顿饭了。”
姑娘不愧是将门女,躬身行礼,“大嫂放心。”
左氏向金冠和祖大春使一个眼色,两人立刻穿戴整齐,拿起暖墙上两壶酒,带着姑娘冒雪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