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鞭都带着冰冷的魔元,不仅造成皮开肉绽的痛苦,更有一股阴寒之气试图钻入经脉,带来刺骨的寒意。
顾白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稳,没有躲闪,也没有求饶。他知道,任何软弱的表现都只会让她更加愤怒,更加认定他是个失败的替代品。汗水浸湿了额发,顺着下颌滴落,与背后渗出的鲜血混在一起。
鞭打声在空旷的残殿内回响,显得格外刺耳。殿外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那些隐匿各处的目光,想必也正恐惧又麻木地注视着这一切。
青萝不知何时已悄然退至殿外阴影处,垂眸而立,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不知抽了多少鞭,妖姬的动作才微微一顿。她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并非因为费力,而是源于情绪的巨大波动。
顾白的后背已是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他低着头,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刺痛。
妖姬看着他狼狈不堪却依旧强撑站立的模样,眼中的暴怒稍稍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空洞。
【…第三个了…】
【…难道真的…再也…】
那心声里,竟透出一丝极微弱的、濒临绝望的疲惫。
但她很快将这丝软弱掐灭。她的目光落在鞭梢,那里沾染了顾白鲜红的血液,正沿着倒刺缓缓滴落。
忽然,她做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动作。
她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用指尖,极其小心地、甚至带着一种古怪的虔诚,接住了那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温热的血液在她冰凉的指尖晕开一小团殷红。
她凝视着那点血色,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厌恶,有贪婪,有一丝疯狂,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类似悲伤的东西。
【…他的血…终究是不同的…】
【…或许…还能…】
接着,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极小、剔透的琉璃瓶,瓶身雕刻着繁复的魔纹。她小心翼翼地将沾染了鲜血的指尖探入瓶口,让那滴血落入瓶底。然后,她竟然开始微微晃动鞭子,让鞭梢上更多的血液滴落,精准地接入那小小的琉璃瓶中。
收集他的血?
这个认知让顾白背后的寒意瞬间压过了疼痛。她要他的血做什么?炼制?诅咒?还是……与那该死的引魂阵有关?
剧痛和莫名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搅,又让他想起刚穿越过来时的那些日子。
妖姬似乎收集到了满意的量,这才收起琉璃瓶和长鞭。她看也没看顾白一眼,仿佛刚才那场暴行只是掸去了一件物品上的灰尘。
“滚出去。”她背过身,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厌倦,“找青萝处理伤口。别死在外面,脏了本座的地方。”
顾白咬紧的牙关微微松开,咽下喉间的血腥味。他没有说话,只是依言,忍着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一步一步,尽可能稳当地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冷汗不断从额角滑落。
当他经过殿门口垂首而立的青萝时,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极快地扫过他血迹斑斑的后背,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司空见惯的漠然。
走出残殿,外面惨淡的天光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那些隐匿各处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这一次,里面的怜悯和幸灾乐祸似乎更多了些。
【…看吧…果然…】
【…能撑过几天?】
【…啧…真惨…】
那些细微的心声碎片飘来。
顾白没有理会,他只是低着头,朝着青萝方才示意过的、西侧残殿的方向慢慢走去。
背后是撕裂的痛楚,心中是冰冷的谜团和更深的警惕。
妖姬的反复无常和残忍,疾影的诡异警告,如今再加上这收集血液的诡异行径……这一切都像是一张不断收紧的网。
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