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派孤来,就是来救你们的,粥棚会增加,粮食会有的,药材也会有的!大家再坚持一下!”
他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灾区传开,带着试图安抚一切的急切和决心。
“带孤去堤坝溃决处,去粥厂,去安置点。”
“立刻把所有账簿、物资清单全部送至行辕。”
“若有任何人敢在赈灾钱粮上动手脚,孤必摘了他的脑袋,绝不容情!”
他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中,向着灾区的深处走去。
锦绣袍角沾染的污泥越来越多,背影却显得异常坚定。
另一边,京城。
“朕再说最后一次,”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楚奕辰心上。
“三皇子楚明睿为北苍质子所伤,证据确凿。”
“此事,到此为止。”
楚奕辰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父皇,如此冤枉一个人……还有明君风范吗?”
楚奕辰抬起头与圣座上的人对视。
眼底翻涌的情绪宛若压抑的暴风雨。
“北苍陈兵边境已久,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他们送来的质子竟敢重伤朕的皇子,此乃天赐的出兵良机。”
皇帝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停在楚奕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样就够了。”
皇帝一直渴望的,就是帝王扩张疆域、青史留名。
至于别的,对他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想选一个最为优秀的皇嗣,仅仅也只是为了让史书上添一笔他的眼光毒辣罢了。
“所以……”
楚奕辰的声音带着强压的怒意,字字泣血。
“父皇就要用一场不知要死多少人的战争,来成全您的功业?”
“用无辜者的性命来祭旗?”
“无辜?”
皇帝冷笑一声,语气刻薄而残忍。
“一将功成万骨枯,能成为朕一统霸业的基石,是他们的荣幸。”
指甲嵌入掌心,刺痛让楚奕辰头脑更加清晰。
突然很久以前的一句话出现在他脑海。
“我杀不了,但是你可以。”
杀了皇帝?
那就……
“老五,你是聪明人。”
“聪明人,就该考虑自己的利益。”
皇帝一把掐住了楚奕辰的脖子。
“朕还是太惯着你了。”
“朕的好儿子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昭国的皇子,不是北苍质子的保姆。”
“朕让你看着他,是让你掌控他,利用他,不是让你和他生出什么可笑的情谊。”
“甚至为了他来忤逆你的君父!”
哈。
真搞笑。
明明一直都在默许。
到头来还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被掐住脖颈,楚奕辰只能发出些许挣扎的气音。
早该想到的,皇帝不会莫名其妙地默许他和文落川走这么近。
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收紧,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上,眼前甚至开始发黑。
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化作实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