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宁王殿下近来风头正盛,先是解决江南的水患,又在江南大刀阔斧推行漕运改革,功绩卓著,只是改革触动诸多宗室在江南的产业利益,不少宗室子弟前来诉苦,不知殿下可有考虑过宗室体面,给这些后辈留条活路?”
此言一出,亭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秦枭身上。
秦枭缓缓起身,从容拱手道:“皇叔此言差矣,漕运改革之初,儿臣便与江南宗室商议过,虽暂损部分短期利益,却能让江南粮运效率提升三成。”
“去年秋冬的粮荒便是靠着改革后的漕运才迅速缓解,数十万百姓得以饱腹,宗室与皇室血脉相连,当以天下苍生为重,若只图一己私利而不顾百姓死活,失了民心,所谓的宗室体面又有何意义?岂非得不偿失?一切都是为了大周!”
一番话掷地有声,既点明了改革的利弊,又暗指安王应以大局为重,不该斤斤计较。
从话语之间反而倒是安王的不是,安王愣了愣神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捋着胡须,脸色有些难看地坐了回去,表情些许不悦。
秦南天只是十分平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身为自己的兄弟又能如何?
他既然继承正统登上皇位,便一切要以大周为主,什么宗室的利益,怎么能够和大周的利益相比?
秦王秦武清见状,立刻放下筷子接过话茬,语气带着几分质疑,“可本王听闻,宁王殿下私练亲兵人数逾千装备精良,这恐怕不合朝廷规制吧?皇兄曾有严令,亲王封的私兵不得超过八百,殿下此举,莫非是想拥兵自重?还是另有所图?”
秦王字字如珠,让秦炎听完更是眼前一亮,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兴奋之意,心中忍不住喃喃道:“好好好,还是三位皇叔有分量,说话又能直击要害,就算是我这位二弟有勇有谋,想必也得掂量掂量!”
秦枭眸色微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缓缓开口道:“皇叔有所不知,那些并非私兵,而是去年北方游牧部落频繁侵扰边境,儿臣为日后能够再上战场,临时组建的乡勇,以此保卫我大周。”
“且组建之初,儿臣便已将人数、装备清单报备兵部,兵部尚书可作证,若皇叔不信,可随时调阅兵部卷宗,若有半句虚言,儿臣甘愿受罚,不知皇叔能否满意?”
秦枭对答如流,好似之前已经对过话似的,秦南天听到之后险些要笑出声,可还是憋了下来,依然不动声色。
秦武清本就是听了太子秦炎的挑拨,道听途说而来,此刻被秦枭怼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端起酒杯喝酒,“看来是本王多虑了,既然你有如此之心,当真是大周之幸!”
燕王秦战一直沉默饮酒,此时缓缓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看向秦枭,三人齐齐发难,可只剩下自己一人,他必须要再挫一挫秦枭的锐气,“宁王殿下下午率军出征西北时,曾斩杀我军中一名违纪将领,那人虽有错,却也是我燕王府举荐入军的旧部,跟随本王多年,殿下如此处置,是否太过严苛,不给本王几分薄面?”
秦枭神色一正,肃声道:“皇叔,军法如山,不分亲疏,若是在军中谈论人情,那才是最为忌惮的事情。”
“而且那将领克扣军粮达三个月之久,导致百名士兵哗变,险些酿成兵变,若不严惩何以服众?日后军中再有人效仿军纪废弛,如何抵御外敌?皇叔久经沙场,想必比儿臣更懂军令如山的道理,如果放任不管,更会造成滔天大祸,延误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