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眸光一凛,如剑般刺了过去,面上却是温婉和煦。
“宣妹妹入宫晚些,怕是有所不知。布妹妹当年盛宠之时,主子爷亦是极为爱重的,主子爷的眼光,自是不会有错。
再者说,女儿家的贤德好坏,与其生母位份何干?终归是要看其自身品行修为。
布妹妹虽说出身寒微些,可也是清清白白的正经官眷人家女儿,品性贞静,何曾就比旁人差了?
我不过是倚仗祖上虚名,混个口碑罢了,实在当不得妹妹如此谬赞。”
“好了。”
太后被底下你一言我一语的机锋吵得额角发胀,她揉了揉太阳穴,目光直直投向荣妃,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你今儿个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荣妃心中冷笑,暗骂这老虔婆明知故问,分明是要逼她先开口挑明。
可这话一旦摊开来说,直言自己不愿女儿远嫁蒙古,那便是公然不识大体,不顾朝廷利益,届时非但保不住女儿,反要落个申饬处罚的下场。
这等赔本的买卖,荣妃岂会做?
她澹静一笑,扯下帕子摁了摁嘴角,瞟了令窈一眼,转而看向太后谦卑和顺的模样。
“回太后,奴才想着主子爷御驾亲征,不在宫中,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更该尽心替主子爷侍奉好您老人家。
今日特地过来给您请安,看看您可有什幺吩咐。这是奴才们应尽的本分。”
太后点头:
“你这份孝心我心领了。只是眼下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北疆不宁,什么是紧要的事,你心里应当清楚。凡事要多从大处着眼,为国为民才是正道。”
这话已是敲打。荣妃心下一沉,面上却愈发恭敬,垂首应道:
“太后教诲的是,奴才谨记于心。”
“嗯。”太后似是倦了,摆了摆手,“都散了吧。宣妃,晚膳时分你过来伺候。”
坐在太后身侧的宣妃得意的扫了一眼荣妃几人,抬高了下巴,自觉地高人一等,与众不同,惹得座下几人纷纷撇撇嘴,福身行礼告退。
荣妃在前,宣妃次之,令窈紧跟着,最后是布贵人。
等出了宁寿门,门前一溜的肩舆候着,荣妃步下台阶,扫了一眼宣妃,淡淡道:
“为何非得是二公主、三公主?大公主年序居长,论理,婚嫁之事也当依循齿序。
岂有姐姐尚未出阁,妹妹抢先婚配的道理?依我看,不若各退一步,将大公主报上去,岂不省事?”
宣妃笑的妩媚,意有所指道:
“姐姐难道是不劳而获,坐享其成惯了吗,怎么,得到这些不属于你的还不付出的代价?”
言罢,率先上了肩舆,起驾离去。
令窈和荣妃面面相觑,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布贵人一看宣妃走了,立刻谄媚的跟上去,做低伏小,极尽讨好之态。
宣妃高高坐在肩舆之上,垂眸睨着下方点头哈腰的布贵人,不耐的挥了挥帕子,像是在驱赶一只讨人厌的苍蝇般,狠狠剜了布贵人一眼。
“若不是为了……” 她回头扫了荣妃一眼,“……我才懒得管你这档子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