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目光越过翠归,瞧见小七牵着元宵,两人正怯生生地站在落地罩边,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安地望着她。
心酸内疚涌入心头,这几日只顾着自己伤心绝望,竟忘了这两个孩子瞧见她这样,该是何等的恐惧与无助。
连忙撑起身子,朝孩子们张开双臂,努力挤出一个温柔笑容:
“快来,到额涅这儿来,让额涅好好抱抱。”
小七和元宵立刻扑进令窈怀中。小七到底心性纯真,此刻已是泪眼汪汪,瓮声瓮气问:
“额涅,阿玛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令窈心头一酸,还未想好如何安抚,怀里的元宵却抢先开口,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你怕什么?好好读书上进,将来有出息了,额涅的下半辈子才有依靠。”
她说着,还似模似样地拍了拍小七的背,语气老成得令人心头发涩。
“阿玛心意难测,靠不住的。你可是额涅的亲儿子,你得立起来,护着额涅才行呀。”
小七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妹妹:“你说得好像你不跟我们在一起似的……”
元宵小嘴一撇,丢给他一记白眼:
“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呀,你看宫里的姑姑姐姐们,不都远远地嫁到蒙古去了吗?我估计也差不多。等到那时候,就算我想护着额涅,也是山高水远,鞭长莫及了呀!”
令窈心头一跳,佯装嗔怪地轻斥道:
“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元宵的小鼻子,“再敢浑说,额涅就罚你一辈子守在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元宵难得地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娇憨,和小七一起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榻,一左一右紧紧依偎在令窈怀里,安心的赖在母亲怀里,只觉得外头风雪再大也不害怕了。
孩童的心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感到安心,紧绷的神经便松弛下来。不过片刻,两个小家伙便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令窈搂着他们,抬眼望向窗外,澄澈的日光透过高丽纸糊的窗屉子落了一地,照的地上明晃晃的。
兰茵见她沉默不语,便问:
“你是不是在想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令窈并不否认,坦言道:“是。我总觉得,有些线索就摆在我们眼前,却被我们忽略了。”
兰茵凝神思索片刻。
“至少有一点可以断定,那纸条上的字是顺治爷的亲笔,因是用朱砂所书。”
兰茵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令窈幡然醒悟,一骨碌爬起来,脸色凝重。
“吾爱,指的莫非是孝献皇后?生死是说孝献皇后薨逝?而那出家……”
话至此处,她与兰茵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已然浮出水面。然而,谁也不敢将答案说出口。
翠归张嘴欲言,令窈忙抬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