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是准备给主子爷送膳食?”
赫舍里贵人微微欠身,声音轻柔:
“是,这滴水成冰的日子,炖了些枸杞红枣鸡汤,想着送去给主子爷暖暖身。”
轿内静默了一息,随即传出一声轻哼,那慵懒的语调陡然转沉:
“妹妹倒是清闲。可知主子爷今日为谒陵之事忙得连膳时都误了,如今正虚火上升。
你不想着安分守己些,倒巴巴地做了这等大燥大补之物送过去,是嫌主子爷腹中的火气还不够旺么?”
赫舍里氏微微一颤,踉跄一步,显然没有思虑这么多:
“我实在是没想这么多,就觉得今个儿鸡汤味道好,想给主子爷尝尝,哪里料到主子爷上火了。”
她怯生生抬眸看了贵妃一眼,触及她冷若冰霜的面庞,满眼的讥诮,心里暗恨不已,可她是贵妃,自己是贵人,一字之差云泥之别,岂能抗衡的了的。
便扯着宫女慢慢跪下,一副请罪的模样。
“贵人主子这是做什么!”
贵妃的贴身宫女动作极快,一把攥住赫舍里贵人的手臂,硬生生将她拽了起来。动作之粗鲁掐的赫舍里贵人两臂火辣辣的。
余光忽的瞥到一抹颀长身影正大步流星往这里走来,赫舍里贵人眼眸含泪哎呀一声,楚楚可怜望向那宫女。
“你……你掐得我好疼……”
她身后宫女见状立刻抢上一步,挺身挡在自家主子身前,愤然搁下食盒,飞快地卷起赫舍里贵人的几层衣袖。只见那藕臂内侧,赫然印着几道通红的指痕。
宫女又惊又怒,愤愤不平嘀咕:
“纵是贵妃娘娘,这般纵容宫人欺凌贵人主子,也未免……”
她话未说完,贵妃那宫女便是一记耳光狠狠掴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卧雪跟你同样是宫女,你凭什么打她?”
赫舍里贵人又气又委屈,红着眼眶,眼泪簌簌而落,咬唇屈膝又跪下去。
“贵妃姐姐开恩!若有什么过错,只管罚奴才便是,何苦迁怒一个宫女。”
她伏跪在地,嘤嘤啜泣。
眼见局面愈发失控,令窈心中一紧,急忙起身欲往门外走去。
兰茵却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手朝宫道一指。
令窈顺着望去,那抹石青色的身影正稳步而来。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赫舍里氏,侧首和兰茵对视一眼,兰茵冷笑一声,冲她点点头。
梁九功眼尖已瞥见前方的纷扰,立刻挺直腰板,扬声唱道:
“圣驾至——!”
贵妃闻声神色一变,急忙由宫女搀扶着步出暖轿,领着身后一片人福下身去:
“奴才恭迎主子爷。”
赫舍里贵人深深俯下,以额触地,那还带着残雪的青石砖冰凉刺骨,她高高挽起袖子露出的一截皓腕毫无遮挡的落在上面,寒意顺着肌肤冷到骨髓里,忍不住打个颤。
“主子爷恕罪,奴才失仪了。”
瓮声瓮气,已有几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