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迷迷糊糊在炕上睡着了,待醒来时天已黑透,屋内已点起了灯烛。刚直起身子就听见门帘一动,沁霜娇俏的声音响起:
“小祖宗醒啦,我来给你送好吃的了。”
说着提着漆食盒走了进来。
她们是患难与共的姐妹,即便是令窈做了妃嫔也依旧是亲亲热热,不分尊卑。
令窈近来胃口大开,一听是香喷喷的糟鹌鹑,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笑着拥被坐起来:
“难为你这么晚还跑一趟。我这一觉睡得沉,天都黑透了。”
她扭头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只隐约见积雪一片冷光,“外头可还在下雪?”
“还下着呢,鹅毛似的,没个停歇的意思。”
沁霜将糟鹌鹑仔细摆在桌上,另还有一碗燕窝粥,说着叹口气。
“上次地动,京里好多危房还没修葺妥当,这场大雪一下,更是没法住人了。如今京中饥寒交迫的难民不少,主子爷刚还在跟工部的大臣议这事呢,要不然酒膳也不会拖到这个时辰才用。”
“政务要紧,但酒喝多了终究伤身,你得了空也劝着点,少饮几杯才好。”令窈不免有些担心,“主子爷今日心情如何?”
沁霜摆好碗筷,示意令窈用膳:“主子爷心情倒还稳当。好在纳兰大人今日也在,他跟主子爷心意相通,最是体贴圣意,席间陪着说话解闷,主子爷眉头也舒展了不少,比独自用膳时松快些。”
她笑了笑,“你快用些吧,燕窝粥要趁热喝。”
令窈应了一声,从炕上下来,坐到桌边的绣墩上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忽然想起今日景仁宫的风波,边吃边道:“我今日在景仁宫,可算是看了一出大戏。”
将在景仁宫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德嫔那石破天惊的指控,细细地说与沁霜听。
又问:“我记得你之前隐约提过,德嫔能上位,背后少不了佟贵妃推波助澜,甚至不惜为此跟主子爷闹过不愉快。今日听德嫔那话里的意思,怕是真的了?”
沁霜脸色一肃,连忙扭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凑近令窈小声道:
“我的好妹妹,这事就算你猜到了八九分,也得烂在肚子里!跟谁都别提,翠归那丫头嘴再严,你也别透露半个字。这宫里,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令窈神色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不消你说,我也知道轻重。只是今日见了,心里总是不安生。”
这时外间隐约传来翠归查检的声响。
沁霜侧耳听了听,问道:“你这儿是在折腾什么?动静虽小,主子爷那边也隐约听见了,还让我来问问呢。”
令窈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
“今日见了那些害人的手段,实在是心惊。想着咱们殿里如今人也杂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让翠归她们细细查检一遍也好,凡事就怕有个万一,怕被人钻了空子。”
沁霜听了,非但不觉得她小题大做,反而欣慰地点点头:
“你能这般想懂得未雨绸缪,就很好!在这地方,多长个心眼总没错。”
她说着站起身,利落地收拾好食盒。
“好了,耽误了这好些功夫,我得赶紧回去了。也不知主子爷和纳兰大人酒喝得怎么样了。”
提起食盒,走到门口,又回头冲令窈俏皮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