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一睁眼就看见柔和的光透过葱绿床帐滤了进来,映的帐幔发亮,琥珀一般,四角低垂,掩的严严实实的。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酸软。
外间明堂嘈嘈切切似乎是谁在说话,令窈支起身子侧耳听了听,声音清朗沉稳透着几分欣喜的是玄烨;温婉柔和说话间带着小心竟是安嫔。
令窈轻轻拨开床帐,只见脚榻边,翠归正蜷缩着身子守在那里,迷迷瞪瞪睡着,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悄声走到落地罩旁,透过镂空雕花玲珑木板往外看了一眼。
只见玄烨满面春风地端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盏茶,嘴角噙着笑意。
安嫔则略显拘谨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身姿端正,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膝上,不时抬眼悄悄觑一下玄烨的神色,一副恭顺温良的模样。
“戴佳妹妹年纪轻,身子骨底子好,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恙的,主子爷不必太过忧虑。若是待会儿妹妹醒来,见您为她忧心忡忡,反倒要自责不已了。”
玄烨轻啜一口茶,笑意更深了几分:
“你说得是。朕虽担心她,但心中着实是欢喜的。已然派人去奉先殿告祭列祖列宗了,多谢他们保佑皇家子嗣安康。”
说着目光温和地看向安嫔,赞许地点点头。
“此番也多亏了你,一直守在这里帮着照应,辛苦了。”
安嫔闻言心里泛着喜悦,双颊微红,娇怯道:
“主子爷言重了。奴才能为您分担一二,是奴才几世修来的福分。更何况奴才与戴佳妹妹同为后宫姐妹,见她晕厥,岂有袖手旁观抽身就走的道理?这都是奴才应当做的。”
令窈听了满腹疑窦,悄无声息回到床上,伸手推了推翠归。
翠归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令窈已经坐起身,顿时喜得睡意全无:
“主子,主子您醒了?阿弥陀佛,您可算醒了!”
她话音未落,玄烨已经疾步冲了进来,瞬间坐到床榻边,双手扶住令窈的肩头,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还想不想吐?腰还酸不酸?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令窈被玄烨问的一头雾水:“头不怎么晕了,也不想吐,身上就是还有些软绵绵的,没力气,别的倒没什么不舒服了。”
她看着玄烨满脸狂喜之色,心中愈发困惑。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玄烨听了哭笑不得,伸手将被褥拿起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小傻子,你要做额涅了,你知不知道?你有了我们的孩儿了!”
隔着被子将她拥在怀里,低头在她淡淡馨香的发顶印下一个吻。
“自己也迷糊,这么长时间一点都没觉察到吗?不过这也怪我,竟也没早些发现。从今日起你的一切饮食起居、穿衣出行,事无巨细,都必须先回禀于我知晓。”
令窈已经彻底懵了,一双秋水剪瞳茫然的看着他:
“你是说我有身孕了?”
“可不是嘛!我的好主子!”一旁的翠归喜滋滋点头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