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幸宜嫔,便是在安抚这些臣子之心,好让他们能更加尽心竭力地报效朝廷,为主子爷分忧解难。这宫里谁不是这样呢?
尊贵如佟主子,新晋如德嫔,哪一个母家不是或多或少能在前朝帮衬到主子爷的?”
她说到这里,很是踌躇,试探性开口:
“主子,您的家世不显,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能牢牢抓住的,或许,唯有主子爷那一颗真心了。这才是您立身的根本,也是旁人最难以企及的优势。”
这番话,如同一声佛偈箴言,瞬间点醒了迷茫中的令窈,让她在纷繁复杂的后宫中,窥见一条清晰而坚定的道路。
“主子,”翠归再接再厉劝道:“好好抓住主子爷的心,您的富贵绵长不绝。”
夜真的深了,四处漫着寒意,浸透山峦,凝结成霜。远处起伏的山脊,近处嶙峋的松石,皆蒙上了一层薄霜。
令窈梳洗完走进内帐,玄烨已经躺在床榻上,侧着身,似是睡着了。
令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轻轻叹了口气。熄了两盏灯,又取了精巧的琉璃灯罩将剩下的烛火仔细罩好,帐内顿时昏暗下去。
她褪下斗篷,轻轻拂了拂寝衣上沾染的尘埃。小心翼翼钻进床榻里侧,缓缓躺下。
谁知,她刚躺稳,身侧的人却突然伸出一条结实手臂,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
玄烨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带着睡意的鼻音喃喃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
“身上怎么这样凉……” 说着,双臂收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密密实实地包裹住她,“别动,我给你焐一焐。”
令窈先是一惊,随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了一下。
柔顺地应了一声:“好。” 也伸出手,从身后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自己冰凉的手脚和微冷的身躯毫无保留地贴向他火热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暖意。
微微仰起头,在昏暗中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双平日里深邃锐利,且能洞察一切的眸子此刻轻阖着,长而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挺直,唇角放松,褪去了帝王的威严与冷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与脆弱。
令窈看得有些出神,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极轻极缓地隔空描摹着他英挺的眉骨,高直的鼻梁……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唇角的那一刻,手腕却猛地被握住。
玄烨没有睁开眼,只是将她的手塞回锦被之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紧绷:
“别乱动,再动,我可真要忍不住了……”
令窈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话中隐含的意味,脸颊倏地飞起两抹红云,好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抿嘴偷偷一笑,心底那点不安与惶惑竟奇异地被这句话驱散了大半。
不再乱动,乖顺地在他怀里寻个舒适姿势,将脸颊贴在他心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帐外霜寒露重,帐内却春情脉脉,交织着两人清浅的气息,渐渐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