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烦闷间,眠柳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主子,顾问行正在慎刑司审问呢。”
宜嫔忙坐直身子,急切追问:“如何?可咬出什么人了?”
眠柳一脸为难:“咱们那个人位卑言轻,根本凑不到跟前去,未能参与审理。” 她瞥见宜嫔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忙又补充道,“但是他躲在远处,倒是风言风语地听到了一句半句,好像反复提及什么……桑葚干?”
“桑葚干?”宜嫔大感意外,“不过是个寻常吃食,怎么会牵扯到龙目变色?”
眠柳摇摇头:“具体的也没听真切,只恍惚听到说什么染色,顾问行一个劲儿地逼问漱晴,除夕夜那件常服褂从四执事取出来后,到底还有谁碰过,经了几道手。”
“那可问出什么了?” 宜嫔眼巴巴地望着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眠柳哭笑不得:“主子,您猜怎么着?那漱晴平日在下人面前摆足了威风,看着厉害,谁知竟是个不中用的纸老虎。
在慎刑司那地方关了一天一夜,怕是早就吓破了胆,顾问行还没问上几句了,她竟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用水泼醒后就口斜眼歪,不能言语了。”
她一摊手:“您说这还怎么问?”
宜嫔嫌恶地撇了撇嘴,低声啐道:“没用的东西!”
眠柳讪讪的,不知她骂的是漱晴还是自己,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
“主子莫急,顾问行又把漱晴那班人细细审了审,皆一口咬死除了漱晴谁也没碰过,除夕那晚在更衣屋子里就是漱晴伺候着。那漱晴已然说不出话来,无法辩驳,怕是不论真假都当这替罪羊了。”
宜嫔眼珠一转,口气森冷:“倒也未必。”
玄烨去宴请几位老王爷,顾问行亲赴慎刑司加紧审问一干人等。
令窈暂时无事,念及玄烨连日劳心费神,便来到御茶房,想着为他熬上一碗安神定志的药茶。
乾清宫似乎已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平静。新挑选来的宫人们手脚麻利地替补了原先的空缺,殿内一几一案擦拭得光洁如初,陈设依旧,只是环绕四周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令窈坐在小杌子上,盯着小泥炉里烧得红彤彤的炭火发呆,心神不知飘向了何处。
赵婆子正用力揉着面剂子,皇帝虽然不在乾清宫,但该准备的一样都不能少。
她心有余悸,回头看了一眼正卖力擦拭青石茶台的李婆子,倍感庆幸:
“亏你拉着我,要不然我还真就觍着脸,去顾问行那里自荐除夕夜帮衬去,现如今怕是关在慎刑司大牢喽。”
龙目变色一事牵连的只有乾清宫司衣宫女和除夕家宴上伺候的宫人,以及四执事人等。
御茶房和拂月的外库房以及映云手下一些洒扫的人都还是各司其职,只是拂月和映云因是近侍,也被卷入其中,如今这两处的差事暂由梁九功的徒弟赵昌和濯丹代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