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后的风波并未平息,只是从明面上的劝阻,变成了暗地里的揣测。几位老臣虽不再公开非议,却总在私下里提及“太子与农妇过从甚密,恐误国本”,消息渐渐传到了后宫。
皇后召赵衡去坤宁宫,屏退左右后,语气沉重:“衡儿,你可知宫外都在传什么?说你为了一个乡野女子,连祖宗礼法都不顾了。那些世家大族虽没明说,心里怕是已有了芥蒂。”
赵衡站在殿中,背脊挺直:“母后,儿臣与林姑娘只是探讨农桑,并无逾矩之举。她能让百姓吃饱饭,是有功之人,儿臣敬重她,有错吗?”
“敬重可以,但需有分寸。”皇后放下茶盏,声音里带着痛心,“你是未来的天子,你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朝堂稳定。那些世家手握重权,联姻是巩固根基的必要手段,你怎能因一时意气,寒了他们的心?”
“联姻若只是为了巩固根基,而非情投意合,那与交易何异?”赵衡反问,“儿臣要的,是能与儿臣并肩看这万里河山,懂农桑、知民生的伴侣,而非只知琴棋书画、门第规矩的花瓶。”
皇后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良久才叹了口气:“你这性子,随了你父皇。可皇家身不由己,你以为父皇当年选我,全是心甘情愿吗?还不是为了平衡朝局。”
“儿臣知道身不由己,但至少可以争取。”赵衡的语气软了些,“母后,再给儿臣些时间。等农桑推广之事尘埃落定,等林姑娘从边关回来,儿臣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皇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挥挥手:“罢了,你好自为之吧。别到最后,既伤了世家的心,又护不住你想护的人。”
赵衡走出坤宁宫,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皇后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皇家的婚姻从来都与政治挂钩,可他偏想试试,能不能在这规矩森严的牢笼里,为自己,也为林晚,争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沈知言看出他的心事,拉着他去试验田散心。此时的试验田,玉米已经成熟,金黄的穗子压弯了秸秆,农人们正在收割,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你看,”沈知言指着忙碌的人群,“他们不在乎种玉米的人出身如何,只在乎玉米结得多不多。朝堂上的人也一样,等林姑娘的功绩足够耀眼,耀眼到盖过所谓的‘出身’,那些非议自然会消失。”
赵衡望着金黄的玉米田,若有所思:“你是说,用功绩堵住他们的嘴?”
“不止是功绩。”沈知言笑了,“还要让他们看到,林姑娘不仅能种好庄稼,更能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助力,而非拖累。”
赵衡心里一动。他想起林晚在农书阁整理典籍时的专注,想起她在试验田指导农人时的从容,想起她在边关面对西域农人的自信。这样的女子,本就不该被“出身”二字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