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慧能长老像是没听出话外音,只双手合十道:“施主若想寻哪位师兄。
明日千佛节上或许能遇着。”嘴巴严得像焊了铁,半点儿口风都不透。
不多时,两人被引到一间临崖的禅房。
推门而入,屋内陈设极简,两张木床相对而立,中间摆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壶凉透的茶。
“两位贵客且在此歇息,明日便是千佛节,可尽情游览。”慧能长老躬身行了一礼,轻手轻脚带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汪桐往床上一瘫,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这几日昼夜赶路,早累得够呛。
云蹄子也寻了个背风的角落,蜷起四蹄,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松泉刚坐在床边,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见汪桐已经歪着头睡熟了。
突然,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猛地砸进汪桐脑海:【危险提醒】元婴后期修士来袭!
汪桐浑身汗毛瞬间竖起,睡意全无,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弹起身,一把将松泉拽到自己身后护紧。
右手飞快探入储物戒,指尖捏住符宝那是他压箱底的宝贝,虽知道对元婴修士连挠痒都不够,却也能争取一两秒反应时间。
他紧盯着紧闭的房门,掌心沁出冷汗,连呼吸都放轻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僧衣的老和尚走了进来。
他眉毛胡子都白得像雪,垂到胸口,脸上满是沟壑,眼神却温和得像晒了太阳的温水。
周身灵力收敛得一丝不漏,若不是系统提醒,汪桐根本察觉不出这竟是位元婴后期大能。
老和尚双手合十,声音苍老却有力:“老衲了凡,敢问哪一位是松溪子道友的孙儿?”
汪桐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忙将符宝塞回戒指,侧身把松泉让到身前,语气也松快了些:“长老找他便是。”
松泉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清脆:“了凡长老,我就是松溪子的孙子松泉。”
“好好好!”了凡长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他,语气里满是感慨。
“你爷爷身子骨还好?老衲可有几百年没见着他了,当年若不是他替我算那关键一卦,我也突破不了元婴。”
“劳长老挂心,爷爷一切都好。”松泉乖乖回话。
“那就好,那就好。”了凡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叮嘱道,“明日千佛节热闹,你们只管好好玩,有任何事都可找老衲。回去时记得替老衲给你爷爷带句好。”
“嗯,多谢了凡长老。”
了凡长老又笑着点了点头,轻手轻脚退出门外,临走前还贴心地替两人带好了门。
禅房内恢复了安静,只听得见云蹄子均匀的呼噜声,汪桐长舒一口气,瘫回床上:“吓我一跳”
一夜无扰,禅房里静得只剩云蹄子轻匀的呼吸。
天刚蒙蒙亮,千佛城的晨钟突然撞破窗棂,“咚——咚——”三声浑厚绵长,直接将汪桐从梦里拽了出来。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见松泉睡得香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醒醒,千佛节开始了,出去看看。”
松泉迷迷糊糊应着,揉着眼睛跟在汪桐身后。
刚踏出万佛禅宗山门,扑面而来的热闹瞬间将两人裹住—上早挤得水泄不通,西漠牧民穿着镶着金边的羊皮袍,腰间挂着银饰,走路时叮当作响。
城内百姓则捧着巴掌大的铜香炉,炉里线香燃得正旺,烟气袅袅,三步一停地朝着城中心的广场挪。
“快看!佛现了!”突然有人指着天空惊呼,声音里满是激动。
汪桐下意识抬头,只见原本淡蓝的天幕不知何时染了层金芒,一尊尊山岳般的佛像凭空浮现。
有的盘腿而坐,双手结印,佛光顺着衣褶往下淌,落在地上竟似能映出光斑 有的手持念珠,眉目低垂。
指尖偶尔落下几点金辉,沾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连西漠特有的燥意都散了大半。
佛像缓缓从城上空掠过,姿态庄严,仿佛真有佛音在耳边轻绕。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磕头声骤然响起,街上的百姓齐刷刷跪了下去,双手捧着香炉,额头抵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有老人闭着眼求平安,有妇人攥着香求家人康健,连牙牙学语的孩童都被大人按着,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奶声奶气地跟着念叨。
没过多久,一阵整齐的“南无阿弥陀佛”从远处传来,声浪沉稳,压过了周遭的喧闹。
街道两侧的人群连忙往旁挤,硬生生让出一条通路。只见数十个身着杏黄僧衣的和尚抬着尊丈高的鎏金佛像缓步走来,佛像面容慈悲。
莲台底座由八人共抬,漆皮蹭得发亮,后面跟着两队僧人,一队敲木鱼,一队打铜钹,佛乐与诵经声交织在一起。
可汪桐压根没心思看佛像、听佛乐,目光像钉子似的黏在队伍里的和尚身上他要找的法海,说不定就在这里。
人群里的和尚大多身姿端正,步伐稳健,直到一个身影从队伍侧后方挪过,汪桐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个穿着灰布僧衣的和尚,比旁人矮了半截,只有一条左腿。
左手空荡荡的袖管掖在腰间,正靠着一根木杖,一蹦一跳地跟着队伍走。
木杖戳在地上发出“笃笃”声,每蹦一下,僧衣下摆就晃一下,露出腿上斑驳的疤痕。
汪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山老头当年说过,他的伴侣为了杀法海,不惜自爆金丹,最后虽没成功,却也把法海炸得只剩一手一腿!
这和尚,会不会就是法海?
念头刚起,汪桐压根顾不上别的,脚底下一发力,顺着人群的缝隙就钻了过去。
眼睛死死盯着那独臂独腿的和尚,脚步越跟越紧,竟完全忘了身后的松泉。
松泉原本正踮着脚看空中的佛像,余光瞥见汪桐推开人群往前走,忙喊了声“汪桐哥哥”,也跟着往过挤。
可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你推我搡的,刚挤了两步。
等他站稳身子,再抬头时,眼前全是攒动的人头,哪里还看得见汪桐的身影?
踮着脚往人群里望,只看见汪桐的衣角在远处闪了一下,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潮里。
他想再挤过去,可前后左右都是人,连动一下都难。
看着汪桐的方向离自己越来越远,松泉的手心沁出冷汗,心里又慌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