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见宗一郎坐在餐桌一角,一边艰难地嚼着那块其实味道相当不错的红烧肉,一边若有似无地把余光飘向窗外的后院方向。
那棵假山旁边的第三块石砖下,那是我最后一处保险点了。
他暗暗吞下一口茶,觉得嘴里的饭都快没味了。
狄安娜和星见雅还在轻声嘀咕着,动作像复制粘贴的猫耳微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每一次她们偷偷交换视线,他的背脊就一凉。
“……我跟你说,爸爸要是晚上真的去鱼池旁边翻石头,我们就拿相机拍下来……”星见雅神神秘秘地凑近狄安娜耳边。
狄安娜嘴角一抽:“你……你胆子是真大啊。”
“嘿嘿!”星见雅叉起最后一块梅干菜烧肉,“姐姐你不觉得他已经快绷不住了吗?刚才看我那眼神,跟我抢蜜瓜时候一模一样!”
狄安娜:“……那他是真的很紧张。”
姐妹俩笑得前仰后合,星见月一直静静地听着两个女儿在那头嘀嘀咕咕,从头到尾都没打断,听到两人的计划轻轻摇头,温柔地笑着继续给两人添饭,像什么都没听见。
而星见宗一郎则整个人陷入高度警戒状态,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规划“b计划备用私房钱藏匿点”了。
b计划藏点一号:储物间里的老收音机……不行,那个小雅小时候拆过。
藏点二号:锅炉房后头那扇生锈的通风口……太容易起疑。
藏点三号:工具间最下层的木板……哎哟,那个要用撬棍开,太慢!
这个夜晚,家里饭香四溢,气氛热热闹闹。
可他一个人,吃出了些许风雨欲来的味道——
真·父亲的危机感。
——这哪是饭局,这分明是审讯前最后的晚餐。
“阿月……”他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你今天……有在后院散步吗?”
“嗯,有呀。”星见月点点头,“天气那么好,我跟小娜坐了一会儿,喝了茶。”
宗一郎笑容僵住:“那……呃……”他艰难地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眼神死死盯住星见月的脸,语气强装镇定,“你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星见月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用细致的餐巾轻擦嘴角的汤点。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连坐姿都无可挑剔,只是随口回应:“有啊。”
宗一郎:“……”
宗一郎心脏一紧,连呼吸都止住了半秒。
“有只橘猫,蹲在鱼池边上。”她语调依旧缓慢平和。
宗一郎眼角猛跳一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只圆滚滚、胆子大得惊人的橘猫——没错,就是小雅小时候捡回来、后来死活不肯送人的那只“饭桶王”。
他额头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然后呢?”他干巴巴地问,声音发紧,整个人快从椅子里站起来。
“它把你养的一只锦鲤捞出来吃了。”星见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宗一郎说。
宗一郎:“……”
还好……不是钱的事……还好……是锦鲤……他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软回椅背上,像个躲过天罚的囚徒。
一秒。
两秒。
三秒。
星见雅在一旁低着头笑得快趴进饭碗了,狄安娜则用手肘轻轻戳了她一下:“你冷静点,要是笑出声你就和老爸一起吧。”
“我、我忍不住啊……哈哈……他自己给暴露了,那脸快绿了——”
狄安娜强忍笑意,低头喝汤,整条蛇尾都在地板上轻轻抖个不停:“别看我,我要是看他我也要笑……”
星见宗一郎眼神呆滞地盯着那碗汤,脑海里在琢磨能不能想出个藏钱的新灵感。
——这个家已经不安全了!
——必须转移!
——必须!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安慰一下被惊吓到的神经。
这时,星见月忽然又轻声补了一句:“边上有个鱼食盒被猫给打翻进池塘了,我捞起来,放回原位了。”
“!!!”
宗一郎手一抖,肉掉进汤碗里。
鱼食盒?!
被打翻?
被捞起来?
啪的一声,筷子从他手中滑落,掉在桌上。
他彻底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