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内，日军第一军司令部的庭院里积着薄薄一层雪，乌鸦落在干枯的槐树枝上，发出嘶哑的叫声。
这座由阎老西时期银行改建的指挥部里，暖气管道发出轻微的嗡鸣，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中将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军靴踩在铺着绿色呢绒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手指划过代表狼山的区域，那里插着密密麻麻的蓝色小旗 —— 每面旗子都代表着一个日军或伪军单位。
“386 旅旅部及 771、772 团被独立第 1 混成旅团和皇协军第 2 军牢牢围住，” 作战参谋官佐藤大佐弯腰在沙盘上移动小旗，军刀的刀鞘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弧线，“据前线报告，他们的弹药已经见底，最多坚持到黄昏。”
筱冢义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386 旅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曾让华北方面军的许多将领头疼。现在这支劲旅即将覆灭，这无疑是对八路军的沉重打击。
“辛庄的情况呢？” 他转向沙盘另一侧，那里插着代表新一团的红色小旗，被蓝色旗子层层包裹。
“独立混成第 6 旅团的奈良联队进展顺利，” 佐藤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配合伪军第五军的一个团，已经压缩了包围圈。
李云龙的新一团虽然顽强，但在 5000 兵力的合围下，插翅难逃。”
筱冢义男想起情报部门关于李云龙的报告 —— 这个没读过军校的八路军团长，总能用匪夷所思的战术创造奇迹。但这一次，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任何奇迹都将化为泡影。
“王老庄的孔捷、丁伟两部呢？” 他继续问道，目光落在沙盘最东侧。
“独立混成第 6 旅团主力和伪军第五军主力合计近 4 万人，已经完成合围，” 佐藤的手指重重按在王老庄的位置，“歼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根据最新电报，他们的突围尝试已经失败三次，伤亡超过三成。”
沙盘上的红色小旗越来越少，蓝色旗子像潮水般吞噬着华北的土地。
筱冢义男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满了胜利的快感。
从去年秋天开始的大扫荡，终于要见到决定性的成果了。
“哟西，”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扬的太阳旗，“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将在这次扫荡中被彻底打垮。用不了多久，整个山西就会成为皇军的稳固后方。”
佐藤连忙附和：“司令官阁下英明！这次大捷足以让您晋升上将！”
筱冢义男没有接话，但眼角的皱纹却舒展开来。
晋升上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只要能彻底消灭八路军的有生力量，东京大本营一定会给他最高的奖赏。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沙盘一角的黑云山区域。
那里插着两面代表 114 师团和 21 师团的蓝色旗子，但旗子已经歪斜，旁边散落着几枚红色小旗 —— 那是独立旅的标记。
“黑云山的战况如何？”
筱冢义男的眉头微微皱起。战前他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独立旅格外忌惮，情报部门甚至无法查清他们的编制和装备情况。
佐藤的脸色有些尴尬：“还没有最新消息。末松茂治师团和藤田茂一郎师团已经失联超过两小时，派去侦察的飞机也…… 也全部失去联系。”
“八嘎！”
筱冢义男猛地转身，军靴在地板上跺出沉闷的响声，“5 万余人的两个师团，加上配属的炮兵和战车部队，怎么可能连消息都传不出来？”
“可能是…… 可能是山区信号不好，” 佐藤结结巴巴地解释，“或许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扫荡，暂时关闭了无线电。”
筱冢义男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黑云山的位置。
他想起出发前末松茂治的豪言壮语 ——“就算独立旅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两个师团的南北夹击”。现在看来，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那些失联的飞机尤其让他不安，八路军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强大的防空能力？
就在他沉思之际，通讯参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份电文：“阁下！发现疑似八路军总部的电台信号！”
筱冢义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所有的疑虑都被抛到了脑后。
八路军总部 —— 这才是此次扫荡的终极目标！如果能捕获或消灭总部机关，那将是比歼灭十个旅团更伟大的功绩！
“在哪里？”
他一把抢过电文，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通讯参谋连忙在地图上标出一个点：“根据定位，信号源在辽县附近！我们的无线电定位车已经持续追踪了半小时，信号非常稳定！”
“辽县？”
筱冢义男盯着地图上的那个小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竟然敢躲在那里？” 辽县距离太原不到百公里，是日军控制相对严密的区域，八路军总部选择在这里落脚，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电台定位技术，” 通讯参谋得意地说，“还在频繁使用明码通讯，简直是自投罗网！”
筱冢义男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指挥部里回荡。
天助我也！只要能抓住八路军总部，别说晋升上将，就算成为陆军大臣也并非不可能！
“立刻给独立第 5 旅团和伪军王克敏部发电！”
他转身对着佐藤下令，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让他们放弃搜索，立刻合围辽县！7000 日军加 1 万伪军，一定要把八路军总部困死在那里，绝不能让一个人跑掉！”
“哈伊！” 佐藤猛地立正，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筱冢义男叫住他，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告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把辽县夷为平地，也要完成任务！”
“哈伊！” 佐藤再次敬礼，快步走出指挥部。
筱冢义男走到墙边，看着墙上悬挂的华北地图，手指从太原一直划到辽县。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八路军总部被攻破的场景，看到了自己穿着上将军服接受天皇嘉奖的画面。
窗外的乌鸦突然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
筱冢义男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黑云山的两个师团依旧杳无音信，那些失联的飞机像个阴影，挥之不去。
但很快，对晋升的渴望就压倒了这丝不安。他相信，胜利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前往辽县的公路上，独立旅一营和警卫营正以最快速度推进。30辆99A 坦克和04A步兵战车的履带碾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上的伪装网被寒风掀起，露出银灰色的装甲。
曾夏勇站在指挥车的了望塔上，望远镜里不断闪过撤退的百姓身影。
他们背着简单的行囊，牵着牛羊，沿着公路两侧艰难地行走，脸上写满了恐惧。
“旅长，总部的最新消息，他们已经到达辽县县城，正在组织群众转移，” 参谋李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但速度很慢，很多老人和孩子跟不上。”
曾夏勇的眉头拧了起来。
总部机关加上随行的群众，至少有数千人，在日军的追击下，转移速度肯定快不了。
他必须尽快赶到，为他们争取转移的时间。
“让部队再加快速度！” 他对着对讲机下令，“告诉前面的坦克连，不要怕油耗，把速度提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