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神苑,核心密室。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流速,只有无数珍稀神材化作的氤氲灵气,以及阵玄至尊布下的聚灵安神大阵所引动的法则光晕,在室内缓缓流淌、盘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与精纯的能量气息,却依旧压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寂灭与魔气,如同顽固的阴影,盘踞不散。
云澈静静地躺在由“温魂神玉”打造的玉榻之上,双目紧闭,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那斑驳长发都似乎失去了光泽,显得干枯脆弱。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若非胸口还有着极其轻微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慕倾雪静坐于玉榻一侧,冰蓝色的长裙铺散在地,宛如一朵盛开的冰莲。她双眸微阖,纤长如玉的双手结着一个复杂的印诀,精纯浩瀚的冰凰神力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注入云澈体内,主要用以镇压其后背那恐怖的寂灭掌印。极寒之力与寂灭之力相互侵蚀、抵消,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与力量,即便是她,光洁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阵玄至尊与星衍至尊则轮流出手。阵玄以无上阵法造诣,引导着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与神药精华,化作无数细密的符文,如同最精巧的织工,一点点修复着云澈那近乎崩坏的经脉与内腑。星衍至尊则引动周天星辉,那柔和而充满生机的星光如同母亲的抚慰,小心翼翼地温养着云澈遭受重创、布满裂痕的神魂。
然而,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
玛门留下的寂灭之力,蕴含着其大道本源,极其顽固,冰凰神力也只能暂时封禁,难以根除,它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云澈的生机。澜海留下的深渊魔气则更加诡异,仿佛拥有生命,会自主躲避净化,甚至试图侵蚀治疗所用的能量。而那几位幽冥魔渊强者留下的诅咒,更是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时不时爆发,干扰治疗进程。
最麻烦的,依旧是神魂之创。玛门那凝聚了寂灭意志的一击,几乎动摇了云澈的修行根基。他的识海一片混乱,源初幼苗黯淡无光,仅能本能地护住最核心的魂核不散,心魔的阴影在创伤的滋养下蠢蠢欲动,不断冲击着他本就脆弱的意识防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阵玄至尊收回法力,脸上疲惫难掩,“外力只能暂保其生机不灭,但寂灭与魔气不除,神魂无法自主愈合,他永远无法真正醒来,甚至可能被心魔彻底吞噬。”
星衍至尊看着玉榻上气息奄奄的云澈,叹了口气:“他的命星依旧晦暗,但冥冥中似有一线生机未绝。只是这线生机太过微弱,飘忽不定,难以捕捉。或许……真的只能依靠他自身,以及那源初之光的奇迹了。”
慕倾雪睁开眼,清冷的眸光落在云澈苍白的脸上,脑海中再次不受控制地闪过陨魔崖洞穴中的那一幕。她微微蹙眉,将那一丝异样压下,淡淡道:“他已昏迷七日,外界风云变幻,永恒国度虎视眈眈,慕枭一系亦蠢蠢欲动。我们不可能一直将精力完全耗在此处。”
她说的乃是实情。三位至尊级人物,尤其是慕倾雪这位圣君,长时间守护一人,对联盟整体而言是巨大的负担。
“再守三日。”慕苍澜的声音透过密室禁制传来,他虽未亲至,但神识一直关注此地,“若三日后仍无转机,便需另做打算。联盟……等不起。”
密室内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云澈的价值巨大,但联盟的存续高于一切。
然而,就在这看似绝望的僵持中,无人能窥见的云澈体内深处,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上演。
他的混沌本源,因融入了部分规则碎片而变得更加厚重包容,此刻虽黯淡,却并未放弃。它如同最坚韧的土壤,承载着一切伤害,缓慢而坚定地试图同化、吸收那些异种能量。
那株源初幼苗,是所有生机的核心。它不再主动散发光芒,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内敛,扎根于混沌本源与残破的神魂之中。它的根须,如同最细微的触手,不仅汲取着外界输入的治疗能量,更在尝试接触、缠绕那些寂灭之力、深渊魔气乃至诅咒的痕迹!
这不是对抗,而是一种更为奇特的“包容”与“解析”。
源初之光,宇宙诞生之初最本源的光芒,它并非单纯的创造与秩序,更蕴含着“定义”与“起源”的权柄雏形。它在试图理解这些毁灭与负面力量的“本质”,理解它们构成的“规则”。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充满了凶险。每一次接触,都让源初幼苗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散。但每一次接触后,那幼苗似乎就变得更加凝实一丝,对那异种力量的抵抗与消化能力,也增强了一分。
与此同时,云澈那破碎的识海中,心魔的嘶嚎并未停歇,但在一片混乱的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他本我的意志灵光,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始终未曾沉没。这灵光之中,闪烁着过往的记忆碎片——星炬平台的并肩,阿禾清澈的眼神,澜海温柔的微笑,破塔而出的决绝,以及……陨魔崖上那撕心裂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