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洞里的寒气,也不是泥水的湿冷。
那是一种……有实体的、缓慢移动的冰凉。
像是一条刚从冰水里捞出的、滑腻的水蛭,小心翼翼地、带着某种试探的意味,轻轻贴上了他裸露的皮肤。紧接着,是第二点冰凉,第三点……无数点!它们从四面八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如同黑暗中悄然滋生的冰冷苔藓,密密麻麻地贴附上来,缠绕上他的脚踝,甚至开始顺着他的裤腿向上蔓延。
周铁柱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他像一尊石雕般僵在原地,只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咯咯作响。他想低头去看,脖子却僵硬得如同锈死;他想抬脚甩开,双腿却像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触感清晰得令人绝望——那绝不是幻觉!冰冷,滑腻,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皮革又带着湿泥的粘滞感。每一根“手指”都细长、柔韧,没有指甲,尖端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吸盘般的微弱吸力,紧紧地吸附在他的皮肤上。它们蠕动着,如同无数沉睡在石壁深处、刚刚苏醒过来的冰冷蛇虫,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寒,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体里残存的热量。
寒意,毒蛇般顺着脊椎向上爬,啮咬着他的理智。周铁柱猛地一激灵,喉咙里爆出一声非人的、短促的嘶吼,像是被滚油烫伤的野兽。求生的本能如同电流,瞬间撕裂了那冻结四肢的恐怖枷锁。
“滚开!”
他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后蹬踹!鞋底重重地撞在身后那片冰冷湿滑的“石壁”上。
触感……不对!
那不是岩石坚硬、粗糙的撞击感。脚下传来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反馈——坚韧,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弹性,像踹在了一大块包裹着厚厚橡胶、内里却注满了冰冷粘液的巨大皮囊上。黑暗中,甚至清晰地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噗嗤”声,如同踩破了一个巨大的水泡,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铁锈与浓烈腐肉气息的腥臭液体猛地喷溅而出,带着冰碴般的温度,瞬间打湿了他的裤腿和鞋面。
“呃啊——!”
那腥臭的液体如同强酸,灼痛感透过布料直刺皮肤。周铁柱痛得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窒息。与此同时,那片被他踹中的“石壁”深处,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混乱、重叠在一起的“呜咽”声!不再是之前婴儿啼哭般的哀戚,而是无数个声音同时发出的、充满了痛苦、暴怒和极度饥饿的嘶鸣!那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他的大脑,疯狂搅动。
整个洞穴活了!
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地起伏、搏动,像一颗巨大而腐朽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头顶的黑暗不再是静止的帷幕,而是翻滚着、扭曲着,发出令人牙酸的粘稠摩擦声。空气被挤压、抽离,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死死扼住他的喉咙,每一次吸气都变得无比艰难,肺叶火烧火燎地疼痛。无数冰冷滑腻的“手指”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瞬间收紧,力量大得惊人,死死缠绕住他的脚踝和小腿,疯狂地将他向那片剧烈搏动、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石壁”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