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正在思考，如何对那些即将休假高管们选出的‘备份者’进行如何考察他们的能力时，手机尖锐的铃声划破了短暂的宁静。
来电显示——周总。
张伟心头莫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蔓延。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语气尽可能轻松：“周总，您找我？”
“张伟，”周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直奔主题，“吴总那边为什么突然退出？刚收到文件，让我签字同意他的股权转让。怎么回事？”
张伟稳住心神，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抛出：“吴总他们基金战略调整，要收拢资金，全面撤出tob赛道。说是原价退出，等我们b轮的时候再投回来。”
b轮投回来，忽悠鬼的吧！哪个基金能那么傻，天使轮退，b轮回，脑子坏掉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周总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审视：“全面撤出？公司……没什么其他问题吧？”
“没有问题！肯定没有问题！”张伟语气斩钉截铁，后背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如果连天使轮的周总也要在这个时候退出，自己那刚刚用房子抵押换来的资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那就真的麻烦了。
“……最好没有。”周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张伟握着手机的手久久没有放下。
心情真是犹如坐过山车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另一边的周总，放下电话后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
把之前张伟来北京见过的投资人，都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圈，越问越心惊。
立马翻出了汪总的号码拨了过去。
“汪总，我老周。张伟公司什么情况？为什么吴总突然要撤？”
汪总那熟悉的大嗓门立刻响了起来，带着SAp老江湖特有的笃定：“不是挺好的么？吴小子那人你还不清楚？肯定是他们基金那头驴要拉磨，转向了呗。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汪总，”周总压低了声音，“你觉得……我能不能也退？”
“啊？”汪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们都怎么搞的？一个个都要跑？这项目当初不是都很看好的吗？”
“外面现在有些风声，传得很难听。”周总的声音透着焦虑，
“金有浪那边不是出来两个创业的吗？做的跟张伟这东西差不多。他们说张伟的产品化出了根本性问题，就是个堆人头的项目，根本没法规模复制。听说吴总退出，就是要去投他们。”
“放他娘的狗屁！”汪总顿时骂了一句，
“根本没有的事！张伟的产品化稳得很！
这小子还自己捣鼓出一套‘四级产品理论’，我拿着他那套玩意儿去看了好几个其他项目，嘎嘎猛，一眼就能看出深浅！非常靠谱，他产品化肯定没问题！”
周总并未被说服，又抛出一记重击：“我还听说，他现金流断了，发工资都困难，都跑去银行抵押贷款了！照片都在小圈子里传开了！”
“啊？有这事？”汪总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诧异，“我咋不知道？这小子……你等等，我亲自去问他！”
“汪总，”周总趁热打铁，他知道汪总和张伟关系不一般，开了几次会早能感受到了，语气带着恳求，
“你看，我也接着投了你推荐的几个项目的A轮了，交情在这。你能不能帮我和张伟沟通一下，要是方便……把我也原价退了吧？现在这形势，我心里实在没底。”
“……好，我去找他问问。”汪总的声音沉了下来。
挂断周总的电话，汪总立刻拨给了张伟，开口就带着长辈的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小伟！你小子到底背着我搞了什么大动作？怎么连周总都要跟着吴总跑路了？”
张伟一听，脑袋“嗡”的一声：“什么？周总也要退？不是只有吴总吗？我没有搞啥，上次都给你说了，就是布局洗出吴总啊！”
张伟突然一停顿，小声的问：“老哥，难道连你……”
“我退个屁！”汪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自从上次你跟我深谈过一次，我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有货，在下一盘棋！
你那套四级产品理论，绝对是做tob产品的顶级心法，我相信你的产品能力，更相信我们SAp圈子出来的人的底蕴和韧性！
金有浪那帮只知道跟风的家伙，都走不出国门，懂个屁的产品！
我能不信你？”
这番话如同雪中送炭，让张伟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但汪总话锋紧接着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但是，小伟，你这次步子是不是迈得有点大，扯着那啥了？周总可不是吴总，他有10个点，他要是也退了，带来的连锁反应，你想过吗？”
张伟满嘴苦涩：“老哥哥，我知道他有10个点！我就是把骨头碾碎了也吃不下啊！为了吃下吴总的点，我家的房子抵押了五十万，自己攒的那一百多万家庭应急金全填进去了！现在真是山穷水尽了。”
“怪不得！”汪总恍然大悟，“周总说你在银行贷款的照片流出来了，原来你真去了！这照片怎么就流出去了？”
“我只发给过吴总！”张伟猛地反应过来，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肯定是吴总落井下石啊！到处散布我的谣言，想压死我！好给孟、何他们做清道夫了！”
“妈的，果然是这群玩资本的瘪三，手段脏得很！”汪总也骂了一句，“但现在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周总这边，你必须稳住。你还能吃下多少？”
“我……”张伟一脸痛苦，“我得回去和小玲商量……房子评估价应该还能贷出一些，但小玲她……上次抵押就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这次估计要了我的老命了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汪总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这样，你也给周总电话解释下，咱俩一起，把周总的份额接一部分。
我吃三个点，你尽力再吃两个点，先让他稳住。
告诉他，剩下的五个点，等A轮了再说，现在退就是血亏！”
张伟瞬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老哥哥！这……你这……你真是我亲大哥啊！”
“少来这套！赶紧去哄你媳妇儿！我这边先去稳住周总！”汪总笑骂着挂了电话。
张伟给周总打了电话，苦口婆心的解释，自己产品肯定没出问题，贷款是因为要回购吴总的股份，反正吧周总是不置可否，搞的张伟也是很无语。
后续，经过汪总一番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分析利弊，甚至带着几分老大哥的威严，周总总算勉强同意，先转让五个点，留下五个点“再看一看”。
压力，瞬间来到了张伟和小玲这边。
晚饭后，张伟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小玲，几次张口，却不知如何说起。
他磨磨蹭蹭地等到孩子睡了，才拉着小玲在书房坐下，脸上堆满了近乎讨好的笑。
“小玲……跟你商量个事……”张伟小心翼翼地开口，将周总也要退出，以及汪总的提议说了出来。
小玲听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
她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张伟：“还要贷一百万？张伟，你疯了吧？！”
从边上拿出一个计算器和一张纸，边算边说：“之前家里辛辛苦苦攒的一百五十万现金，你这一个多月全投进去了！房子抵押了，贷了五十万！现在你告诉我，还要再贷一百万？！”
她把纸拍在张伟面前：“正负一算，我们为这个公司，前后投进去三百万了！家底掏空不说，还背了一百五十万的债！房子也抵押了！万一……万一公司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我们去睡大街啊？！”
张伟看着她有点通红的眼眶，也是一阵揪心，他知道小玲的恐惧和委屈，这一切的压力本不该由她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