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太后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累了就歇着,朝中自有能臣干吏为你分忧。你啊,就好好待在宫里,给哀家生个皇孙,才是正经。”
太后开始给她规划“傀儡皇帝”的正确打开方式——待在深宫,生孩子,朝政交给“能臣”(自然是指她和她的势力)。
苏晓月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配合地露出些许羞涩和懵懂。
这时,宫人们开始布菜。一道道珍馐美味摆满了桌案,色香味俱全。
太后热情地招呼她用膳,仿佛刚才的机锋从未存在过。
苏晓月拿起银箸,却食不知味。她很清楚,这顿饭绝不会就这么平静地吃完。太后的手段,绝不会如此直白浅显。
果然,饭至半酣,太后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皇儿。你如今已是皇帝,这乾元宫虽好,终究是前朝宫殿,于理不合。哀家看,不如还是搬回你未登基时住的长春宫吧?那里清静,也方便哀家照顾你。”
苏晓月夹菜的手微微一顿。
来了!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让她搬离象征皇帝权力中心的乾元宫,回到那个偏居一隅、便于监控的长春宫?这无异于将她刚建立起的一点微弱威信,连根拔起!一旦搬回去,她在百官眼中,就彻底坐实了“傀儡”的身份,再想在前朝有所作为,将难如登天!
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她若直接拒绝,势必会与太后当场撕破脸,以她现在的实力,后果不堪设想。可若答应……
苏晓月放下银箸,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母后关怀,儿臣感激不尽。只是……先帝在时,曾多次于乾元宫召见儿臣,教导为君之道,言犹在耳。儿臣觉得,住在此处,仿佛还能感受到先帝的余泽与期望,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不敢懈怠。”
她抬出了先帝这面大旗!用孝道和先帝的期望来对抗太后的“关怀”。合情合理,让人难以反驳。
太后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微冷。
苏晓月仿佛没看见,继续“真诚”地说道:“况且,儿臣既已承此大位,便当恪尽职守。乾元宫离宣政殿近,处理政务也便宜些。母后的心意,儿臣心领了,这搬迁之事,还是……暂且作罢吧。”
她语气柔和,态度却异常坚定。
太后盯着她看了几秒,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伺候的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片刻后,太后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既然皇儿有此孝心和决心,那便依你。只是切记,莫要太过劳累,伤了根本。”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苏晓月恭敬应道。
这场晚膳,在一种表面和睦、内里暗潮汹涌的气氛中结束了。
苏晓月起身告退,太后依旧慈爱地叮嘱她好好休息。
走出慈宁宫,夜风一吹,苏晓月才发觉自己内里的衣衫再次被冷汗浸湿。与太后这番交锋,看似她勉强守住了乾元宫,但每一步都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凶险万分。
回到乾元宫,屏退左右,苏晓月疲惫地倒在床榻上,只觉得身心俱疲。这皇宫,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然而,她刚合上眼,准备梳理一下混乱的思绪,门外却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急促的叩门声。
不是宫人惯常的通报节奏。
苏晓月心头一紧,霍然坐起。
“谁?”
门外传来一个压得极低的、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陛下……陛下救命!奴婢……奴婢知道陈阁老今日为何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