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裹紧毛毯，用细若蚊蚋的声音，朝着顾夜的方向喊道：“喂……”
声音太小，顾夜似乎没听见。
林玉只好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带着一丝窘迫和急切：“顾夜！”
这次他听见了。他转过头，那双在昏暗中深灰色眼眸透过面罩看向她，带着询问。
林玉的脸在黑暗中红得发烫，她支支吾吾，声音越来越小：“我……我想……我想去……方便一下……” 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喉咙里。
顾夜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几秒后，他站起身，动作利落没有丝毫拖沓。“跟我来。”
他言简意赅，然后朝着洞口走去。
林玉如蒙大赦，赶紧掀开毛毯，穿上鞋子，小步跟了上去。守在洞口的箭囊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让开了位置。
走出防空洞，一股比里面冰冷得多的夜风立刻扑面而来，让林玉打了个寒颤。外面月黑风高，只有稀疏的星光勉强照亮一点模糊的轮廓，四周影影绰绰，仿佛潜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风声呜咽，夹杂着不知名生物的怪异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顾夜从战术腰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的强光手电，但没有立刻打开。他侧头对林玉低声道：“跟着我，别走远。”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有力。
林玉赶紧点头，几乎是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顾夜身后，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腰侧的作战服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顾夜带着她走到距离防空洞入口大约十几米外的一处半塌的墙体后面，这里相对隐蔽一些。他用手电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危险，然后对林玉说：“就在这里，快点。”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屏障，同时也关闭了手电，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充满安全感的轮廓。
林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稍稍安定。她赶紧跑到墙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生理需求。过程中，她的耳朵一直竖着，紧张地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声响，生怕从黑暗中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解决完毕，她整理好衣服，几乎是跑着回到顾夜身边，再次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好、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顾夜低头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小手，在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微颤和依赖。他又抬眼看了看她写满惊惶显得苍白的小脸。
“嗯。”他应了一声，重新打开手电，照亮脚下的路，带着她往回走。他的步伐刻意放慢了些，确保她能跟上，持手电的手臂微微调整角度，为她驱散前方的黑暗。
回到防空洞入口，箭囊依旧沉默地守在原地，见到他们回来，只是微微颔首。顾夜护着林玉重新走进相对安全的洞内，直到她回到自己的睡垫旁，他才关掉手电。
林玉几乎是瘫坐回睡垫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刚才外面那短暂几分钟，比面对岩甲蜥时还要让她心惊胆战。
顾夜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在原地停顿了一瞬，然后转身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个军用水壶，递到她面前。
“喝点水。”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依旧平淡、
林玉愣了一下，接过水壶。她小口地喝了一点微凉的水，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滋润，狂跳的心也似乎真的慢慢平复了一些。
“谢谢……”她低声说。
顾夜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她递回的水壶，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警戒位置。
【叮！目标人物顾夜好感度 +3。当前好感度：17\/100。】
林玉重新躺下，裹紧毛毯。她好像……有点开始明白，该怎么和这个男人相处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的睡意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望着跳动的篝火余烬，忽然小声开口，打破了寂静：“喂，顾夜。”
顾夜转过头，用眼神询问。
“你……你当雇佣兵多久了？”林玉问道，试图找点话题，也想多了解他一点。
顾夜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了两秒，才简短地回答：“十年。”
“十年？！”林玉有些惊讶，“为什么啊？很危险吧？”
顾夜的目光重新投向洞外的黑暗，声音透过面罩，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了生存。”
简单的四个字，却道尽了末世的残酷。林玉一时语塞，她想起原主那个优越的家庭，从未为生存发过愁，而顾夜，却在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十年。
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原本想好的台词也说不出口了。她低下头，玩弄着毛毯的边缘，闷闷地说：“哦……”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抬起头，带着点好奇：“那……你遇到过最危险的情况是什么？”
这次顾夜回答得更快，几乎是不假思索：“每一次任务。”
林玉：“……” 这天没法聊了！
【宿主，尬聊也是聊。】系统2573看热闹不嫌事大，【至少他回您话了，对比一下他对蛮锤和箭囊的话量，您已经是VIp待遇了。】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林玉在心里吐槽。
她不甘心，又换了个问题：“那你……喜欢做什么？除了当雇佣兵之外？” 问完她就后悔了，在这末世里，生存尚且艰难，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果然，顾夜再次陷入了沉默。就在林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忽然低声开口，声音似乎比刚才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看星星。”
“啊？”林玉愣住了，这个答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洞外漆黑一片，连月亮都看不见的天空，“这里……有星星看吗？”
“以前有。”顾夜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低沉，“虽然天空被尘埃和辐射云覆盖了很长时间。后来慢慢散去一些，在少数地区，天气好的夜晚，还能看到。”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林玉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怀念。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看星星这样……浪漫的喜好。
【目标人物顾夜，疑似存在文艺青年潜质！】系统2573像发现了新大陆，【宿主，机会来了！下次遇到晴朗的夜晚，您可以邀请他一起看星星，氛围感直接拉满！本系统连bG都为您选好了！】
林玉自动过滤了系统的聒噪，她看着顾夜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察觉到她细微的动静，顾夜的声音传来：“明天要穿过腐蚀雨区边缘，路况复杂，保持体力。”
她轻轻“哦”了一声，拉高毛毯盖住了半张脸。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顾夜描述的，在末世罕见的晴朗夜空下，抬头仰望星河的画面。那个画面里的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个夜晚，注定要在各种纷乱的思绪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