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皎皎进来，萧璟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这位是钦天监的周监副。”萧璟语气平淡地介绍。
云皎皎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依着苏嬷嬷所教的礼仪，向周监副行了一个标准而不过分殷勤的礼：“云氏皎皎，见过周大人。”
周监副目光锐利地在她身上扫过，带着审视，随即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三小姐不必多礼。”
“早闻三小姐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话语客气，但那审视的目光却并未完全收起。
萧璟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周大人对星象卜筮颇有研究，听闻皎皎你也对此道有些兴趣，故而请周大人过来，你们或可交流一二。”
云皎皎瞬间明白了。
钦天监的人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是以这种“交流”的名义。
这是试探，还是警告？
她稳住心神，按照苏嬷嬷教的，姿态恭谨却又不卑不亢：
“周大人学究天人，皎皎不过略知皮毛，岂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只是平日闲暇，喜欢看些杂书，胡乱研究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既承认了自己接触玄学，又强调只是“胡乱研究”、“登不得大雅之堂”，将自己定位在一个无足轻重的爱好者位置上。
周监副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三小姐过谦了。”
“听闻府中近日颇多奇事，皆与三小姐有关，想必三小姐定有过人之处。”
来了！
云皎皎心中警惕，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惶恐：“周大人说的是何事？”
“皎皎久居内院，消息闭塞，竟不知外面有何传言？”
“可是皎皎无意中做错了什么，惹来非议？”
她将问题巧妙地抛了回去，暗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且担心是因行为不端引来流言。
萧璟放下茶杯，淡淡开口：“不过是些无稽之谈，周大人不必在意。”
他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定性。
周监副目光在萧璟和云皎皎之间转了转，见萧璟明显维护，便也顺势笑道：“王爷说的是，是下官唐突了。”
“不过是些市井流言，当不得真。”
他不再纠缠此事，转而与萧璟聊起了其他公务。
云皎皎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目，扮演着一个规矩懂事、对玄学仅止于爱好的闺阁女子角色。心中却波澜起伏。
钦天监的试探虽然暂时被萧璟挡了回去，但这无疑是一个信号……她已经被盯上了。
离开书房时，她背后惊出了一层薄汗。
幸好，她提前学了规矩，懂得如何应对，幸好，萧璟……暂时站在她这边。
回到揽月小筑，苏嬷嬷竟还在等她。
“如何？”苏嬷嬷只问了两个字。
云皎皎将方才情形简要说了一遍。
苏嬷嬷听完，沉默片刻，道：“应对尚可。”
“记住，在你足够强大之前，藏拙是最好的保护。”
“王爷……目前是你可以借的势，但不可全然依赖。”
云皎皎深深一拜：“皎皎明白，多谢嬷嬷。”
苏嬷嬷看着她，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似乎也消散了。
“明日，老奴教你，如何观人眉宇，识其心绪。”
云皎皎知道，这位严厉的嬷嬷，是真正开始将她当作需要认真教导的后辈了。
而这，或许比她学会那些刻板的礼仪，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