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个身着月白锦袍,手摇折扇,容貌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风流感与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踱步走了进来。
正是夜王好友,镇国公世子谢流云。
他是奉萧璟之命,来看看这个“祭品”安分不安分,没想到在门外就听到了这么一出。
张管事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世子爷!奴才……奴才……”
谢流云没理他,饶有兴致的目光落在云皎皎身上。
这就是那个被云家推出来陪葬的小庶女?
看着瘦瘦小小,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倒是亮得惊人,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恐惧绝望,反而透着一种……类似于他见到有趣玩意儿时的光彩?
云皎皎也在打量谢流云。眉目清俊,鼻梁高挺,山根丰隆,是个富贵双全的面相。
但夫妻宫隐约泛红,且驿马位有动,啧,最近桃花债不少,还是躲远点的那种。
“见过世子。”云皎皎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谢流云合上扇子,用扇骨轻轻敲击着掌心,走到榻边,弯腰凑近,笑得像只狐狸:“小丫头,说说,你都给张管事指点了什么?”
“也让本世子听听,是什么能折损阳寿的大事。”
云皎皎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但也是个机会。
她目光转向谢流云,语气认真了几分:“世子说笑了,不过是看出张管事近日运势低迷,沾染了些许不干净的东西,给些建议罢了。”
“倒是世子您……”
“哦?我怎么了?”谢流云兴趣更浓。
“您印堂红光隐现,本是吉兆,但这红光之中夹杂了一丝游离的粉气,恐是‘露水姻缘’即将找上门。”
云皎皎语速平稳,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建议您最近三日,夜间少去城西水边,尤其是画舫之地,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破财都是轻的。”
谢流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城西画舫?他昨日才和友人约好明晚去那里饮酒听曲!
他眯起眼,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小姑娘。
是误打误撞,还是真有点门道?
“有点意思。”
谢流云直起身,扇子“啪”地一下打开,轻轻摇动,“那你再看看,本王……呃,本世子运势如何?”
云皎皎却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仿佛能穿透墙壁,望向王府深处某个方向。
“世子的运势暂且放一边。小女子更想提醒的是关于王府主人,夜王殿下。”
她顿了顿,在谢流云和张管事惊愕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
“我观这王府上空,气滞血瘀,煞气盘踞不散,却非全然是天命所致。”
“王爷之疾,恐怕不单单是‘诅咒’或旧伤那么简单。”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王爷并非只是命不久矣,而是……身中慢性毒,且时日已久!”
话音刚落,房间内落针可闻。
张管事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
谢流云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眼神变得锐利无比,紧紧盯着云皎皎。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灵堂侧殿。
殿门方向的光线陡然一暗。
一道颀长冷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玄色蟒袍,金冠束发,面容如同刀削斧凿,俊美无俦,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冰寒与威压。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正毫无温度地,落在语出惊人的云皎皎身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