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茶盏里的暗涌(1 / 2)

应天府的秋末裹着桂花香漫进“松风楼”。沈炼坐在临窗的雅间,玄色直裰的袖口沾着墨迹——他刚批完三份卷宗,此刻正盯着茶盏里浮动的茶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的玉牌。那是半块从地窖陶缸后捡到的,边缘刻着“彪”字。

“沈总旗,这茶凉了。”小二捧着茶盘站在门口,声音放得极轻。

沈炼抬头,见郑坤正掀帘进来。郑坤穿件月白杭绸直裰,腰间玉牌擦得锃亮,眉峰微蹙,眼底带着几分罕见的凝重。他将茶盏放在沈炼手边,指节叩了叩案头:“我刚从兵部回来,张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沈炼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张大人?”

“兵部侍郎张承煜。”郑坤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案头的玉牌,“他说,南城私盐案查到这份上,该收手了。”

沈炼的手顿住。茶盏里的茶叶打着旋儿沉下去,像块沉底的石头。他想起昨夜突袭地窖时,络腮胡的刀疤在火光下泛青,矮个子跪地时手腕的血痕——那些被鞭打的伤痕,比任何供词都更刺眼。

“收手?”沈炼抬眼,“张大人何出此言?”

郑坤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喉结动了动:“今日我去兵部,见户部的刘侍郎在张大人案前说了半柱香的话。”他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刘侍郎说,南城的私盐案若查得太深,怕要牵扯到‘漕运司’的旧账。”

沈炼的瞳孔微缩。漕运司?那是掌管全国漕运的要害部门,连兵部都要给三分面子。他想起地窖里那半袋粗盐,袋底的“王”字印记——与码头工人说的“私盐袋”如出一辙。若漕运司插手,这案子怕是早就被压下了。

“还有。”郑坤压低声音,“昨儿夜里,我听见张大人与锦衣卫的指挥使说话。锦衣卫的人说,南城最近有‘异常调动’——西市的绣坊、城隍庙的守卫,还有码头的漕丁,都换了新人。”

沈炼的手指微微发颤。异常调动?他想起那日在城隍庙后巷,穿青衫的男人撞了周铁柱的媳妇儿,怀里的麻袋漏出半截红绳;想起地窖里络腮胡说的“接贵客”,那穿青衫的女人腕上的红绳。这些线索突然串成一条线,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想的方向。

“沈总旗,”郑坤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我知道你查案认真,可这案子……水太深了。”他指了指沈炼怀中的玉牌,“你手里的玉牌,是张彪的。张彪死前,曾向兵部递过密折,说‘南边水寨有异动’。后来他被人灭口,密折也烧了。”

沈炼的呼吸一滞。张彪的密折?原来,张彪的死,或许根本不是意外。

“张大人说,”郑坤继续道,“若你执意要查,务必掌握确凿证据。否则……”他没有说完,但眼神里的警告已经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