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心头一震。陈栓子案虽已昭雪,但陈老汉夫妇因丧子之痛精神恍惚,一直住在城郊破庙里。这妇人……莫不是陈老汉的儿媳?
“带她回卫所!”沈炼对李石头道,“审王犇!”
王犇在公堂上跪了不到半柱香,便哭着招了。
原来,他与张彪手下的孙疤痢赌博,欠下十五两银子。孙疤痢威胁要剁他的手,王犇走投无路,便盯上了陈老汉的儿媳——陈栓子死后,她带着刚满周岁的儿子栓柱艰难度日,家里最值钱的不过是箱底几件旧首饰。
“那日我在茶馆后巷看见她卖糖葫芦,”王犇供述,“那串‘子孙果’红得扎眼,我就想……要是把孩子绑了,让她拿首饰换,兴许能堵住孙疤痢的嘴。”
他交代,三日前夜里,他趁陈家媳妇去河边洗尿布,摸进屋抱走栓柱,藏在城隍庙的土地庙里。又怕被人发现,便用糖葫芦的竹签挑了块糖哄孩子,没成想竹签粘在了香灰里。
“我本来想等孙疤痢要钱时,拿孩子换银子,”王犇磕头如捣蒜,“可孩子哭了半宿,我心疼……小的真的没想杀人!”
公堂外,陈老汉的儿媳瘫坐在地,怀里的栓柱突然“哇”地哭出声。她颤抖着扑过去,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泪水打湿了孩子的襁褓。
沈炼看着这一幕,心头泛起一阵酸楚。他转向王犇,声音冰冷:“你可知,陈栓子因何而死?因有人见财起意,草菅人命!你今日绑架无辜孩童,与那起命案有何区别?”
王犇浑身剧颤,说不出话来。
结案后,沈炼将线人递来的字条贴在值房墙上,旁边是新绘制的“青锋”情报网图——茶馆、乞儿窝、更夫棚的位置用红笔标出,像一张铺展在南城地下的网。
“这案子,是咱们‘青锋’的第一仗。”沈炼环视众人,“周二发现了糖葫芦的异常,铁爪留意到城隍庙的影子,老周记下了鞋印。看似零散的线索,在你们手里连成了线。”
李石头摸着下巴:“以前办案,全靠腿勤嘴勤。现在有了这些‘耳朵’‘眼睛’,效率高了十倍不止!”
张猛嘿嘿直笑:“前儿我还觉得线人都是些‘下九流’,今儿才明白——卖糖葫芦的老汉、要饭的铁爪、敲梆子的老周,他们眼里看到的,比咱们多得多!”
赵小刀最为得意:“小的早说过,市井里藏着真消息!您瞧,就这糖葫芦的事儿,要不是周二盯着,咱能揪住王犇这条线?”
沈炼看着队员们脸上的兴奋,心中欣慰。他知道,这张情报网的真正价值,不在于抓几个小贼,而在于它能让“青锋”小队真正“扎根”于南城的烟火之中。当线人们愿意为这群“穿飞鱼服的官爷”多看一眼、多记一笔时,黑暗中的罪恶,便再难有藏身之处。
夜风掀起门帘,吹得墙上的字条沙沙作响。沈炼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但至少,他们已经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