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札刚想站起来,马骥却因为刚才听了半天,脑子一抽,以为对方在问自己——毕竟他也是“采风使”,而且刚才说了“不说话”,现在想表现一下,证明自己不是“只会改歌的狂徒”。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太急,差点绊了一下,抓住旁边的柱子才稳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季札想拉他都来不及。马骥清了清嗓子,脑子里飞速回忆学过的《诗经》,唯一记得完整的情诗就是《郑风·野有蔓草》,他觉得“邂逅相遇”挺适合表达“友好”,就声情并茂地吟诵起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他还特意模仿士人的腔调,结果跑了调,最后一句“与子偕臧”还唱得特别大声,甚至朝晋国使者眨了眨眼,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好”。
宗庙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古琴声都停了。晋国使者的脸从红变青,再从青变黑,手指着马骥,嘴唇哆嗦着:“你……你这是何意?!竟用情诗……调戏于我?!”
其他使者也都惊呆了,有的憋着笑,有的皱着眉,有的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马骥,像是在看什么“不知死活的疯子”。
季札赶紧站起来,一把将马骥拉到身后,对着晋国使者拱手道:“使者息怒,小友年幼,只知诗之美,不知诗之用,误将情诗当作外交之辞,并非有意冒犯。”说着,他吟诵起《小雅·伐木》:“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我等诸侯,当如兄弟,求同存异,共护周室,何必因一块土地伤了和气?”季札的声音温和却有力量,几句话就化解了尴尬。
晋国使者脸色稍缓,哼了一声:“吴子所言极是,是我多虑了。”他看都没看马骥,坐回了座位。
马骥缩在季札身后,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终于明白,“赋诗言志”这活儿技术含量太高,不是他这种“半吊子”能玩的,搞不好就是外交事故!
“以后不许再随便说话。”季札小声教训他,语气里却没多少责备,更多的是无奈。
马骥点点头,捂着发烫的脸,心里嘀咕:“再也不逞能了,老老实实当听众就好。”
他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挂坠刚才先是发热,像是跟着紧张,后来又慢慢变凉,像是在为他的“社死”感到尴尬,振动得特别轻,像是怕打扰他“反省”。
盟会结束后,马骥跟着季札走出宗庙,一路上都没敢说话。季札看他蔫蔫的,忍不住笑了:“知错能改就好,以后多听多看,自然就懂了。”
马骥抬起头,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懂不懂的不重要,以后离外交场合远点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