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谷的夜晚,比外界更早地沉入一片深邃的黑暗。
浓雾并未完全散去,只是在谷中地势的作用下,变得稀薄了些许,如同轻纱般笼罩着那些简陋的屋舍。
篝火在谷中空地上升起,跳动的火焰驱散了部分寒意,也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暂时放松下来的脸庞。
小野寺樱已经从雷震那边回来,她仔细地为雷震清理了伤口,重新敷上了骸谷提供的、一些连她都不认识的奇特草药。
雷震的高烧似乎退下去了一点,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这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她此刻正坐在赵铁锤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手臂上一道较深的伤口进行缝合,动作轻柔而专注。
赵铁锤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认真的侧脸,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柔情。
张宗兴、陈魁与阎罗,则再次聚在了那间最大的石屋内。石桌上摆着几碗浑浊的土酒和一些风干的肉脯。
“张先生,”阎罗端起酒碗,却没有喝,目光如炬地看着张宗兴,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我这骸谷虽能挡一时,非久留之地。”
张宗兴神色凝重,他深知阎罗所言非虚。
骸谷再险,也并非铜墙铁壁,戴笠一旦确认他们的位置,调集重兵甚至动用火炮,骸谷也难以硬抗。更何况,他们身负重要情报,必须尽快送回上海。
“阎罗谷主所言极是。”张宗兴沉声道,
“我们需尽快返回上海。雷大哥的伤势,也需更好的医疗条件。只是……如今谷外恐怕已是天罗地网。”
陈魁接口道:
“没错,我们来时的路恐怕已经被封死了。戴笠这次吃了这么大亏,肯定发了疯似的搜山。”
阎罗将碗中的土酒一饮而尽,沙哑道:
“出谷的路,不止一条。野人沟四通八达,有些隐秘小径,只有我骸谷的人知晓。我可以派人送你们从另一条路出去,绕过军统主要的封锁区。”
张宗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如此甚好!多谢谷主!”
“先别急着谢。”阎罗放下酒碗,手指蘸了点酒水,在粗糙的石桌上画了起来,
“从这里往东北,有一条采药人都不敢走的‘一线天’,穿过那里,可以直达邻省的翠微山。那边不是戴笠的重点布防区域,到了翠微山,你们再设法联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