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那句关于“重要东西”的暗示,如同在婉容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对张宗兴处境的担忧,与对陈明远这边“安宁”和“理解”的贪恋,在她心中激烈交战,使得她愈发渴望与陈明远见面,仿佛只有在他那里,才能找到一丝心灵的安定。
书斋,几乎成了她逃离现实纷扰的避风港。
陈明远也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每一次会面都安排得更加精心。
炉火总是烧得恰到好处的温暖,茶点是她偏爱的清淡口味,话题也总是能巧妙避开外界的血雨腥风,围绕着她感兴趣的琴棋书画展开。
这一日,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更衬得书斋内暖意融融。
婉容与陈明远对坐,品评着一幅他新得的宋代山水画残卷。两人靠得比以往更近一些,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墨香与皂角混合的气息,与张宗兴身上常带的硝烟味截然不同。
“郭女士请看此处皴法,”陈明远指着画上一处山石,他的手臂不经意地轻轻碰到了婉容的衣袖。一股微妙的电流仿佛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婉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又贪恋那瞬间的温暖与接触,动作便迟疑了。
陈明远仿佛毫无所觉,依旧专注地讲解着画作,但他的身体语言却悄然传递着亲近。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柔了几分,带着一种诱人的磁性。
在指点画中细节时,他的手指偶尔会“无意地”轻触到婉容的手背,每一次短暂的接触,都让婉容的心弦为之轻颤。
她没有明确拒绝,只是脸颊微微泛红,目光有些闪烁地避开他的直视。这种半推半就的默许,无疑是一种鼓励。
讲解完画作,陈明远起身去为她续茶。
回来时,他没有立刻将茶杯放下,而是就着俯身的姿势,将茶杯轻轻递到婉容面前,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极近。他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畔。
“小心烫。”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温热的吐息。
婉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慌乱地伸手去接,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的手指碰触在一起。这一次的接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更持久。
她能感觉到他指腹的温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薄茧。
她像被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手,茶杯险险拿稳,茶水却溅出了几滴,落在她月白色的旗袍下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哎呀!”她轻呼一声,有些窘迫。
“是在下冒失了。”陈明远立刻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语气充满歉意,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退开,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关切地看着她擦拭水渍,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脖颈和轻颤的睫毛上流连。
这种充满侵略性却又包裹着温柔外壳的近距离接触,让婉容方寸大乱。她从未与张宗兴之外的男人有过如此亲密(尽管看似无意)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