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被她问得一怔，随即无奈地牵了牵唇角。是啊，若易地而处，他亦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们本就是一类人，责任重于泰山，有些险，不得不冒。
“至少……”他握紧了她的手，力道微微加重，“要让我知道，让我……与你一起。”
不是阻止，而是同行。
秦绾听懂了他话中的深意，心头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历经生死，许多未曾言明的情愫，在此刻已无需多言。
接下来的几日，裴砚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或许是放下了心中某些沉重的枷锁，又或许是秦绾无微不至的照料起了作用，他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甚至能在秦绾的搀扶下，在殿内缓行片刻。
朝堂之上，因景阳宫纵火案，掀起了新一轮的清洗与动荡。皇帝借此机会，大力整顿宫禁，清理了不少可疑人员，赵崇明一党虽未直接牵连，但也噤若寒蝉，暂时偃旗息鼓。
秦绾依旧每日处理政务，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事事亲力亲为，更多地将精力放在了照顾裴砚和稳定朝局大局上。两人一个于病榻之上指点江山，一个于朝堂之中贯彻执行，配合得愈发默契。
这日傍晚，秦绾扶着裴砚在窗边坐下，夕阳的余晖将两人身上都镀了一层暖金色。
“春闱舞弊和景阳宫纵火两案，虽未直接揪出‘烛龙’核心，但也斩断了他们不少爪牙，挫了其锐气。”秦绾将近日朝中动向说与他听，“只是，他们沉寂得越久，我心中越是不安。”
裴砚望着窗外渐沉的落日，目光悠远：“他们在等待。等待我彻底倒下，或者……等待一个更能搅动风云的时机。”他顿了顿，转回头看向秦绾，眼神锐利，“别忘了，那个真正的‘瑞王遗孤’男婴，至今下落不明。还有端妃……她此次虽未直接暴露，但景阳宫之事，她脱不了干系。”
秦绾神色一凛：“你是说，他们可能会利用那个孩子，或者端妃，再掀起波澜？”
“嗯。”裴砚颔首，“那个孩子是他们最后的底牌，绝不会轻易放弃。而端妃……她父亲在军中的旧部，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
秦绾看着他清瘦却坚毅的侧脸，心中却不再有彷徨。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膝头的手上。
“无论他们想做什么，”她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坚定，一字一句道，“我们一起面对。”
裴砚反手握住她的指尖，掌心温热，力道坚定。
“好。”他应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稳。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殿内烛火燃起，将两人相依的身影投在壁上，紧密不分。
曙光已映照彼此的心。
前路纵有千难万险，他们亦将同衾而卧，携手同行。
这纷乱的棋局，终将因他们的并肩，而下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