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蠢货!”一个略显尖细、却带着古老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饭桌上瞬间安静。
土天下和土第一目瞪口呆,看看狗,又看看对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只见那黑狗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桌沿(无视了老板嫌弃的目光),狗头对着老张,竟口吐人言:“老小子!你身上什么味儿?浑浊不堪,像是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破抹布!还想骗人去昆仑?说!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它能说话?!土家兄弟嘴巴张得能塞下鹅蛋。
老张面对黑皇的质问,脸上那慵懒随意的笑容淡去了几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霾,但很快又被无奈取代。他叹了口气,用筷子敲了敲黑狗的脑袋:“你这野狗,瞎叫什么?年纪大了,身上有点老人味不是很正常?再说,我骗他们干嘛?对我有什么好处?”
黑皇被敲得脑袋一缩,但眼神依旧凶狠,龇着牙:“好处?本皇怎么知道你这老腌臜货心里转什么龌龊念头!反正你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行了行了,”老张摆摆手,不再理会黑皇,转头对云阳和独孤无忧道,“别听这疯狗胡说八道,它估计是饿出幻觉了。怎么样,考虑一下?昆仑之行,对你们只有好处。”
云阳沉默着,他的目光掠过激动而单纯的土家兄弟,掠过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老张,最后落在依旧龇牙低吼的黑狗身上。他失去了记忆,但某种直觉告诉他,这只狗的反应,远比老张轻描淡写的解释更值得在意。
独孤无忧的手无意识地按在了腰侧——那里空无一物,但他总觉得应该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在手。
“我们需要想想。”云阳最终给出了一个谨慎的答复。
老张也不强求,重新瘫回椅背,嘬着枸杞茶:“行,不急,你们慢慢想。反正……时间还有的是。”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仿佛自言自语,眼神飘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深邃难明。
是夜,众人暂住在老张安排的一处老旧民居。
云阳躺在硬板床上,久违的梦境再次来袭。
不再是空茫的虚无,而是炽热与冰冷交织的绝境。他“看”到一只巨大而华美的冰蓝色凤凰,在无尽黑暗中发出凄厉的哀鸣,它的羽翼被无形的黑暗侵蚀、粉碎,最终彻底湮灭。那毁灭的画面如此清晰,带着锥心刺骨的悲凉与熟悉感。
就在冰凰彻底消散的刹那,云阳猛地惊醒,心脏狂跳不止,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难以言喻的剧痛,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随之破碎、逝去了。一股深沉的悲怆萦绕不去,比记忆的空白更让他窒息。
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个名为“昆仑”的地方,在他心中留下了第一道沉重而模糊的烙印。
而隔壁房间,黑皇(狗形态)烦躁地在角落里刨着地板,喉咙里不时发出低吼。它赤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死死盯着老张房间的方向。
“浑浊……邪恶……还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虚空骚味儿……”它低声咒骂,“这帮蠢货,居然没人信本皇!气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