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魇渊深处,死气浓稠得如同实质,化作灰黑色的雾瘴,翻涌不休。
三道身影在其中艰难穿行,将身后邪派修士的怒骂与追击声渐渐甩远。这里的空间更加紊乱,不时有细微的裂缝一闪而逝,渗出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地面遍布着扭曲的骸骨与腐蚀性的泥沼,每前进一步都需万分小心。
直至确认暂时摆脱了追兵,三人才在一处由巨大兽骨形成的天然屏障后停下,剧烈地喘息着。并非体力不支,而是方才那短短时间内接收到的信息太过震撼,让他们的心神承受了巨大的冲击。
独孤无忧靠着冰冷的骨殖,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目中,悲痛、愤怒、杀意交织翻腾,最终尽数化为一种冰封般的死寂。他紧紧握着无悔剑,义父残魂那悲怆的警示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林清雪默默递过一缕精纯的冰寒灵气,助他平复翻涌的气血,她的眼中同样残留着惊悸与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清冷的坚定。她看向一旁闭目凝神,似乎正在极力整合线索的云阳。
片刻后,云阳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虽有一丝疲惫,却清澈见底,仿佛已将所有的震惊与杂念沉淀。
“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穿透力。
他看向独孤无忧,一字一句地分析,如同将一块块冰冷的拼图,拼凑出那张令人绝望的布局全貌:
“首先,是玄枯。独孤前辈残魂亲证,‘魂魄早湮,天魔窃居其壳’。他与我们之前推测的‘已被侵蚀’不同,是彻头彻尾的……被替换了。现在的玄枯,就是一个占据了元婴修士躯壳的域外天魔!所谓的‘圣祖容器’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为了给他自己寻找一具潜力无限、能够完美承载其力量与意志的……‘新躯壳’。”
他的目光落在独孤无忧身上:“而无忧你,这不灭剑心之体,剑神传人,就是他眼中最完美的那一个。”
独孤无忧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嗬嗬声,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恨意。
云阳继续道:“其次,是我。我因与年轻时的独孤前辈容貌神似,力量同源,成为了这个计划中最大的‘意外’。对玄枯(天魔)而言,我可能是一个极佳的研究样本,一个可以用来完善夺舍仪式的‘药引’,或者……一个迫不得已时的‘备用容器’。”
“然后,是‘逆刃’。”云阳取出那枚断裂剑刃令牌,“这个神秘组织,效忠于某位‘主上’,其宗旨是清除一切可能威胁‘主上’的存在。凌云子宗主推断,他们与当年暗算独孤前辈的势力有关。而他们两次三番、目标明确地要杀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结合独孤前辈残魂最后那句充满恐惧的警示——‘慎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