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不知多久,勉强收集了少量沙水和吸收了些许热力后,云阳开始艰难地从沙坑中爬出来。每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一般。他站在沙丘上,举目四望,四面八方都是几乎一样的景色,金色的沙海一直延伸到天际,没有任何参照物。
必须确定方向。师尊曾说过,北域荒漠的尽头,似乎是通往中部地域的方向。
他闭上眼睛,再次强忍头痛,将微薄的精神力融入脚下无垠的沙海。土元之力厚重载物,虽沉寂,却蕴含着大地的脉络。他尝试去感知沙丘的走向,感知地底深处极其微弱的地脉流动。
模糊的感应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依稀捕捉到,某个方向的地脉似乎更为“活跃”一些,沙丘的走向也隐约呈现出某种规律。
就是那里了!
他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了在沙海中的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沙中,拔出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烈日无情地炙烤,蒸发着他体内本就稀少的水分。狂风卷起沙砾,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增添新的伤口。
他没有鞋子,赤脚踩在滚烫的沙子上,很快就烫起了水泡,然后磨破,鲜血淋漓。但他依旧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身体的本能和对五行之力的细微调动,帮助着他。他引导脚底的沙粒变得稍微紧实一些,减少下陷;他调动微弱的金元之力强化脚板的韧性,忍受灼痛;他不断从深层沙土中提取微量水分,滋润喉咙;他吸收着阳光的热力,维持体温,驱散夜晚即将到来的严寒。
这是一场与天争、与地争、与自己极限争的残酷考验。
一天,两天……时间失去了意义。
他像一个孤独的沙粒,在无垠的沙海中艰难移动。嘴唇干裂出血,皮肤被晒得黝黑脱皮,眼神却因为持续的煎熬和与天地元素的沟通,而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坚定。
对土元之力的感悟日益加深,他开始能更清晰地感知沙层下的结构,甚至能提前避开一些流沙区域。对火元之力的吸收也变得更加高效,正午最酷热时,他反而精神稍好。甚至对那虚无缥缈的金元之力,他也有了一丝新的体会——沙砾的磨砺,何尝不是一种金的锋锐?他在用自身的血肉,体会着金的“攻坚”与“坚韧”。
这一日,正午时分,他翻过一座巨大的沙丘,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前方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沙海,而是一片布满了黑色风蚀岩的区域,如同一条巨大的黑龙骸骨,匍匐在沙漠之中。而在那片黑岩区域的中心,隐约可见几株极其耐旱的棘刺植物,甚至……还有一小片反射着刺目光芒的——水光?
绿洲?还是海市蜃楼?
云阳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加快脚步,朝着那片黑岩区域走去。
希望,就在前方。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沙丘背面,几具惨白的、完全由骨骼和沙粒构成的爪子,悄无声息地从沙地中探了出来,空洞的眼眶,正“望”向他蹒跚的背影。
沙海中的危险,远不止酷热和干旱。
骸魔将的爪牙,早已将这片荒漠,视作了自己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