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电话,我细细品味着这个案件,事情的发展有点偏离正常人的思维。
按照外面的人的看法,李度有周权符这么一个奶哥,我们公安机关在办理案件的时候,一定得打狗看主人,能不查就不查、能从轻就从轻,甚至在起诉意见书上都有可能写明“认罪态度好、建议从轻量刑”。
可是事实恰恰相反。
因为周权符副厅长跟我们之间没有多少联系,而且也只是派联络员“提点”了那么几句,那么我是不可能下手“轻一点”的。反之,我还会尽量把案件做扎实,让每一个环节都经得起法律的检验。
被高度关注的案件,万一哪天有人发神经要拿这个案件来说事,我会很被动的。
其实,我还猜到了一个大家都不好明说的事情。那就是不管魏杰也好,还是方轻源也罢,他们心思里都有小九九的。这两个人都希望我在前期把案件做得越重越好,好等着跟周权符同志讲价呢。
体制内讲的是交换,只要周权符肯开口,他们就能要回价值差不多的回馈,这是毋庸置疑的。
魏杰这边,当然不是他去谈,量级不够,估计是水云天副厅长会出面,至于在什么场合、用什么方式,我只能猜得到结果,无法观察过程。而方轻源这边又是谁出面呢?难道会是张忠福吗?
管不了,总之最后的结局就是周权符副厅长记恨我一个人,有一大帮子人会不劳而获地分得果实。周加卿他们看到这个案子是一个“危险”,但是魏杰他们看到的却是“机遇”。
想起这些,就很让人丧气,不过这就是江湖,身不由己。我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而且还要按照套路做得漂漂亮亮的。
正当我还在天马行空想事情的时候,贺兴星敲响了宿舍的门,他请我到审讯室去看看。
“咋的了?”我问贺兴星,说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李度翻供了。”贺兴星说,现在情况跟昨天不一样,李度今天是完全推翻头一天的说辞,将他身上的罪行全部推给了同伴。特别是对一些案件的细节,那是闭口不言。
要知道,办理这一类抢劫案件,只要嫌疑人不配合,公安干警就会很辛苦。比如说,某一起案件中,用的什么作案工具、现在放在哪里,嫌疑人只要交代了,我们按图索骥就能很快找到,但反过来他不交代的话,我们得跟大海捞针一样去找。
“不能吧。”我心里膈应,头天晚上出门的时候,夜猫就埋怨我可能会造成李度翻供,咋说来就来呢?
而且,事实这么清楚,还能翻供?想啥子呢。
跟着贺兴星来到审讯室,我看见夜猫正恶狠狠地盯着李度,两个人就跟战斗中的公鸡一样,脖子上的毛都翘起来了。
“干啥?”我看着李度,我说原本以为你小子是坦白从宽的,怎么听说后悔了?
“本来就没我什么事。”见到我问话,李度才结束和夜猫的对峙状态。他说,警官同志,我这是冤枉啊,每一次出门干活,都是赵雍他们三个的主意,我就一看热闹的。
李度还让我想清楚,他家炒饭馆的生意这么好,每天的进账那么多,他会真正参与抢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