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空间内,时间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被扭曲、拉长。
五千倍的流速,意味着外界凡俗世界的一呼一吸,在这里,便是沧海桑田。
何雨水盘膝坐在那片龟裂、死寂的灵泉池底,她的魂体已经不再是半透明的虚影,而是被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微光的金色蚕茧所包裹。
这蚕茧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玄奥繁复的金色符文交织而成,每一个符文都在以一种独特的韵律呼吸、明灭,疯狂地汲取着这片空间最后的本源之力。
竹楼前,那些泛黄的道法古籍,此刻已经尽数化作了飞灰。
所有的知识、所有的道与理,都已化作养料,融入了这枚“道茧”之中。
《茅山基础吐纳法》为她重塑了魂体运转的根基;
《符箓真解》让她明晰了借用天地之力的法门;
《太极玄清道》则在她魂体本源深处,种下了一颗至刚至阳、破除万邪的金刚种子。
时间,在这片孤寂的神国中,失去了意义。
一年。
十年。
三十年。
……
一个甲子,六十年,弹指而过。
外界,不过是短短的四日时光。
当空间内最后一丝本源之力被蚕茧彻底吸尽的刹那,整个铅灰色的空间猛地一震,那座布满裂纹的竹楼,那些枯萎的灵植,都在这一瞬间,无声地化为了最原始的尘埃。
破而后立。
不破,不立。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响,在这片归于虚无的空间中响起。
金色的蚕茧之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蛛网般的裂纹瞬间遍布整个茧身。
“轰!”
万丈金光从裂缝中喷薄而出,瞬间照亮了这片永恒的死寂!
那光芒,不再是过去神权那种吞噬一切的冰冷黑暗,而是一种充满了生机与威严的、温暖而又凌厉的纯粹之光!
光芒散尽,一道身影,缓缓从破碎的道茧中走出,悬浮于半空。
她依旧是何雨水的模样,那张脸,比过去更加精致,美得不似凡尘之物,却也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一袭白衣,胜雪。
三千青丝,如霜。
她那头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此刻已尽数化作一头银白,如同月华凝结,流光溢彩。
白发垂落,衬得她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眸,更加深邃,更加漠然,仿佛倒映着宇宙生灭,再无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凝实如玉的掌心。
曾经那种一个念头便可扭曲现实的“神权”感,已经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