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南锣鼓巷95号院,彻底陷入了死寂。
白日里那场喧嚣的抓捕,像一场荒诞的闹剧,抽干了这里最后一丝生气。
如今,整个院子都像一座被遗弃的坟场,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般的恐惧与压抑之中。
家家户户的门窗都从里面用东西死死顶住,连一丝光亮都不敢透出来。
那棵老槐树的秃杈,在没有月光的夜里,像一只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扭曲的鬼爪,张牙舞爪,更显狰狞。
何家那间昏暗的小屋里,更是静得可怕。
高材生临走前,到底还是顾忌着闹出人命不好收场,留下了一个年轻的随行医生,负责“看护”何雨水。
只是,这年轻医生却不像何雨柱那样称职。
此刻,他正趴在屋里那张唯一的破桌子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在他看来,给一个急性肺炎并发败血症、随时可能断气的病人当看守,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谬、最没意义的差事。
“白痴专家……守个快死的人……浪费时间……”他在梦里含糊地嘟囔着,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
他没有看到。
就在他发出鼾声的那一刻,土炕上,那个被他判定为“随时可能死亡”的少女,原本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陡然间变得平稳、深长、且充满了力量。
下一秒,何雨水倏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黑暗中,那双眸子亮得惊人,仿佛有两簇幽冷的鬼火在其中燃烧。
所有病态的迷茫、虚弱与涣散,都在睁眼的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先是如古井般深沉的冷静,随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冷静的井底,开始翻涌起滔天的怒火,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作了足以冻结灵魂的、千年寒冰般的凛冽杀意。
她缓缓地,从炕上坐了起来。
动作轻柔,悄无声息,像一只在暗夜中舒展身体的猫。
身上那件被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裳,还紧紧地贴在身上,带着一股黏腻的湿冷。
可她那张脸,却已经褪去了所有病态的潮红与苍白,恢复了玉石般的清冷与光泽。
她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纤细的手腕。
那上面,还留着输液的针眼,和一些为了伪装而自己用银针刺出的、模拟高烧脱水后皮下出血的红点。
“急性肺炎并发败血症?”
何雨水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讥讽的冷笑。
那所谓的致命高烧,不过是她在灵泉空间里,用一种名为“炙心草”的灵植的根茎粉末,混合了微量的“沸血藤”汁液,调配出的一种“假死药”。
这种药,能迅速提高体温,扰乱心率,造成呼吸困难和肺部感染的假象,甚至连咳出的“血”,也是她用一种名为“赤练果”的果实汁液混合了自身的一点血液伪造的。
这种来自修仙世界的、精妙到极致的伪装,别说是这个时代简陋的西医,就算是拿到后世最顶尖的医院,用最先进的仪器,也只会得出一个“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结论。
那个自以为是的“高专家”,和他那套所谓的“科学”,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自欺欺人的笑话。
她原本的计划,是在“病愈”之后,再找机会,一个一个地,将那些欠了她血债的人,慢慢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