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鸽子市。
这是见不得光的灰色地带,空气里永远混杂着汗臭、尘土和一种压抑的、紧张的气息。
交易的人们都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彼此,说话的声音又快又轻,像一群怕被惊扰的耗子。
何雨水,或者说,一个穿着宽大破旧的蓝布工装,戴着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破草帽,身形瘦削的“少年”,推着一辆吱嘎作响的板车,出现在了巷子口。
那辆板车上,堆着一个巨大的、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车轮在不平的土路上,压出了两道深深的辙印。
看那吃力的样子,车上的东西,沉得吓人。
“少年”的出现,立刻引来了几道不善的目光。
但当她走到一个空地,掀开油布一角时,所有窥探的视线,都在瞬间,凝固了。
那不是什么破烂杂物。
那是肉!
大块大块带着皮的、肥瘦分明的猪肉!
在灰暗的光线下,那层白花花的肥膘,反射着一种令人疯狂的、油润的光泽!
旁边,是一袋敞开的,雪白得晃眼的精面粉!
整个鸽子市,都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人群“轰”的一声,炸了!
“肉!是肉!”
“我的天爷!这得有多少斤?”
“还有白面!是富强粉!”
人们疯了一样地涌了过来,一张张因为饥饿和渴望而扭曲的脸上,写满了贪婪。
“少年”的声音,沙哑而又简洁,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猪肉,一块五一斤。白面,六毛。票不要,只要钱。不还价。”
没有讨价还价,没有多余的废话。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她收钱的动作快如闪电,称肉的刀法更是精准得吓人,几乎不用看秤,手起刀落,分量就八九不离十。
板车上的物资,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减少,而她腰间的布口袋,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鼓胀起来。
这番景象,自然也落入了那些盘踞在鸽子市的“地头蛇”眼中。
巷子深处,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眼神阴鸷的男人,朝旁边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立刻分散开,不着痕迹地,从三个方向,朝着那辆板车,悄悄合围了过去。
何雨水那被强化了百倍的感知,早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能听到他们压抑的呼吸,能闻到他们身上劣质烟草和汗水混合的臭味,甚至能看清小胡子男人眼底那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杀意。
她却依旧不慌不忙,卖完了最后一块肉,将空空如也的板车往旁边一推。
就在那三个人同时发难,猛地朝她扑过来的前一刹那。
何雨水心念一动。
【时间停止】
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一幅静止的、怪诞的油画。
小胡子男人前扑的身体,凝固在半空,脸上狰狞的表情,显得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