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晓时分
医院的窗帘微微透进晨光，黎明盯着天花板，数着上面细微的裂纹。三天了，自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后，他的身体逐渐恢复，但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冥岚一直守在床边，只有在医生查房或接重要电话时才短暂离开。
喝点水吗？冥岚的声音沙哑，递过一杯温水。
黎明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小生命，现在只剩下空荡和隐约的疼痛。医生说是染色体异常导致的自然流产，但他的心始终无法接受这个解释——如果他能再坚强一些，如果他没有情绪失控，如果...
别这样。冥岚突然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着他冰凉的指尖，不是你的错。
黎明咬住下唇，视线模糊。他多希望自己能相信这句话，但每当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天使在血色的梦境中离他远去。
航航今天什么时候来？他转移话题，声音轻得像羽毛。
下午林晓会带他过来。冥岚轻轻抚平黎明病号服上的褶皱，他问了好几次为什么Oga爸爸住院了。
这个回答让黎明胸口一紧。五岁的航航还不懂什么是流产，他们只说爸爸生病了需要休息。孩子天真的关心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你跟他说...我很快就能回家了。黎明强迫自己微笑，却感到嘴角在颤抖。
冥岚的目光深沉，黑朗姆酒的信息素温柔地环绕着黎明：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但我请了长假，我们可以去海边住一段时间，就我们三个。
这个提议让黎明抬起眼。冥岚的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一向整洁的下巴冒出胡茬，衬衫领口松垮地开着——这些细节无声地诉说着Alpha这几天的煎熬。
公司呢？你父亲...
叔叔会处理。冥岚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
这句话本该温暖黎明的心，却意外地勾起一阵酸涩。他转过头，假装整理枕头来掩饰突然涌上的泪水：你不必这样...我知道家族企业对你多重要。
黎明。冥岚突然俯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看着我。你、航航、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还有未来可能有的所有孩子——这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公司、财富、地位，没有一样值得我牺牲家庭。
Alpha眼中闪烁的坚定让黎明屏住呼吸。这是冥岚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他的价值观排序，如此毫无保留地将家庭置于事业之上。
我以为...黎明的嗓音哽咽，我以为你会怪我...
冥岚的表情瞬间崩溃。他猛地将黎明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天啊，黎明，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的声音颤抖，我只怪我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你怀孕，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黑朗姆酒的信息素与薄荷青柠交融，在病房中形成一种令人心碎的和谐。黎明终于放声痛哭，将脸埋在冥岚肩头，任由泪水浸湿那件昂贵的衬衫。冥岚的手掌一遍遍抚过他的后背，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安慰。
***
下午，林晓带着航航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五岁的小男孩抱着自己最爱的恐龙玩偶，一看到黎明就挣脱林晓的手冲了过来。
Oga爸爸！他小心翼翼地爬上病床，像对待易碎品一样轻轻抱住黎明，我给你带了布鲁诺，他可以帮助你不痛痛！
黎明接过那只破旧的蓝色恐龙，喉咙发紧：谢谢宝贝，布鲁诺确实很有用。
航航歪着头打量黎明，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爸爸哭过了吗？
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黎明勉强微笑，将儿子搂进怀里，深深呼吸那带着奶香的孩童气息。
林晓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担忧。她悄悄对冥岚做了个手势，两人走到走廊上交谈。
他这几天晚上总是做噩梦。林晓压低声音，一直问为什么Alpha爸爸不回家，Oga爸爸又生病了。
冥岚的肩膀垮了下来：是我的错。
别傻了。林晓难得没有怼他，黎明怎么样？
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情绪...冥岚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把一切都怪在自己头上。
林晓叹了口气：给他时间。对了...她犹豫了一下，学校那边有些奇怪的传言...关于你和苏媛。
冥岚的眉头瞬间紧锁：什么传言？
说你们在新加坡...林晓做了个含糊的手势，你知道的。我不信，但有人故意传到黎明耳朵里了。
冥岚的眼神瞬间冰冷：苏媛。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她上周确实去了新加坡，但我全程和谈判团队在一起，根本没单独见过她。
最好跟黎明解释清楚。林晓担忧地看了眼病房门，他现在特别脆弱。
回到病房时，航航正趴在黎明身边，一本正经地用蜡笔在纸上涂画。
这是什么？黎明轻声问。
我们家！航航骄傲地展示画作，这是Alpha爸爸，这是Oga爸爸，这是我和小宝宝！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黎明的心脏。他求助般看向冥岚，后者立刻上前解围：
航航，爸爸们有事要谈，你先跟林晓阿姨去楼下买果汁好吗？
孩子离开后，病房陷入沉重的寂静。黎明盯着儿子留下的画，眼泪无声滑落。
林晓告诉我学校有传言。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关于你和苏媛。
冥岚立刻单膝跪在病床前，握住黎明的手：全是谎言。苏媛确实去了新加坡，但我连她住哪个酒店都不知道。谈判期间我们只在会议室见过三次，每次都有至少十人在场。
我相信你。黎明轻声说，只是...为什么现在爆出这种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