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红着眼睛劝他：黎明不会想看到你这样...
黎明死了！冥岚突然咆哮，吓得护士后退一步，他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吼完这句，他像被抽干力气般瘫软下来，被医护人员按在床上注射了镇静剂。
最终妥协方案是居家治疗。心理医生每天上门，护士定期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冥岚配合地吃药、接受咨询，但每当夜深人静，他仍会偷偷拿出藏起来的酒，在酒精中寻找短暂的慰藉。
——
三个月过去，冥岚表面上恢复了正常。他开始重新经营，甚至研发了几款新鸡尾酒。客人们窃窃私语，说他已经走出悲痛，多么坚强。只有酒保们知道真相——老板每晚打烊后都会喝到不省人事，有时对着空气说话，仿佛黎明就坐在他旁边。
一个雨夜，冥岚在酒吧后巷发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黑猫。它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让他想起黎明收藏的某款威士忌。他把它带回家，取名。
有了猫的陪伴，幻觉似乎减少了。冥岚开始整理黎明的遗物，将衣物捐给慈善机构，文件交给林默处理。只有那些私人物品——手表、袖扣、读书笔记——被他锁进卧室的柜子里，像珍藏某种圣物。
六个月的忌日，冥岚独自去了墓地。天空飘着细雨，与葬礼那天如出一辙。他跪在墓碑前，手指描摹着石碑上黎明的名字。
我试过了...他低声说，真的试过了...但没有你...太难了...
回到家，冥岚打开电脑，点开冥岚31岁的视频。屏幕上的黎明穿着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时的西装，背景是酒吧。
嗨，又老了一岁，调酒师。黎明微笑着，希望你今天调了一杯特别的酒。我猜是的改良版？记得你总说海盐的比例可以再调整...
冥岚抱紧膝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蜷缩在椅子上。视频里的黎明谈论着假想的过去一年——他们应该一起去过的旅行，在酒吧尝试的新配方，甚至为绝育的糗事...仿佛他真的活到了冥岚31岁这天。
...不管发生什么，记住我爱你。视频接近尾声，黎明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这爱不会因为死亡而结束。所以好好活着，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视频结束后，冥岚呆坐了很久。然后他起身，走向酒柜，拿出最烈的一瓶酒。这一次，他没有倒在杯子里，而是直接对着瓶口灌下去。酒精像火一样烧过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灵魂。
窗外，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冥岚恍惚想起他和黎明初遇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夜，也是这样的威士忌，也是这样的心如死灰与绝处逢生。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他了。
——
小黑猫不安地喵喵叫着，用爪子扒拉冥岚垂落的手。但它的主人已经无法回应了。空酒瓶滚落在地毯上，冥岚半躺在沙发上，脸色灰白，嘴唇泛青。他的右手紧握着一张照片——订婚宴上拍的，两人在吊灯坠落前的最后一张合影。
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定格在冥岚60岁视频的最后一帧——黎明对着镜头说，然后伸手关掉了摄像机。旁边散落着十几个空药瓶，是医生开的抗焦虑药物，本应每天一粒，却被冥岚一次性吞服。
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过天空，照亮了冥岚平静的面容。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爱人。
——
冥岚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陌生的酒吧里。灯光柔和，爵士乐低回，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酒精和木质香气。吧台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专注地擦拭玻璃杯。
这是哪里？他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清晰。
中转站。调酒师头也不抬地回答，有人等你很久了。
冥岚转身，看到角落的卡座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西装，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
黎明...这个名字像一声叹息滑出唇间。
黎明抬头，眼中闪烁着冥岚朝思暮想的光芒：迟到了，调酒师。
冥岚飞奔过去，扑进那个等待已久的怀抱。黎明的体温，黎明的气息，黎明的心跳...一切都真实得令人心痛。
对不起...冥岚紧抓着爱人的衣襟，生怕他再次消失，我试过坚持下去...真的试过...
我知道。黎明轻吻他的发顶，所以我来了。
调酒师端着两杯酒走近，放在他们面前。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杯沿点缀着海盐和一片干橙。
你们的。调酒师说，慢慢享用。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
冥岚端起酒杯，与黎明轻轻相碰。第一口下去，他尝到了柑橘的清新，海盐的咸涩，和某种神秘的香料尾韵——正是那个改变他们命运的夜晚，他调给黎明的味道。
这次没加血。黎明笑着说，手指抚过冥岚完好无损的手腕。
冥岚看着四周。酒吧没有门窗，却充满温暖的光。其他卡座里坐着模糊的人影，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喜悦中。他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只是灵魂暂时停泊的港湾。
我们会去哪里？他小声问。
一起。黎明握住他的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冥岚点头，再次啜饮杯中的酒。奇怪的是，无论他喝多少，杯中的液体都不见减少，就像这个空间里的时间一样永恒。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合影，我带来了。
黎明微笑着接过照片，将它抚平放在桌上。两人的影像在照片中微笑，年轻，鲜活，充满希望。
完美。黎明评价道，然后倾身吻住冥岚。
在永恒的中，他们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