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小黎。他轻声说，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接下来的日子，这只玳瑁猫以惊人的速度侵占了冥岚的生活和公寓。它会在冥岚加班时蹲在键盘上阻止他工作，会把他最贵的领带拖到猫砂盆旁边，还会在清晨准时用肉垫拍他的脸要早餐。但更多时候，它只是安静地趴在冥岚膝头，用体温驱散那些漫长夜晚的孤独。
一个月后的周末，冥岚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新买的宠物交流按钮。他耐心地一遍遍按着的按钮，然后把猫粮倒进碗里。
看，按这个就有吃的。他抓着小黎的前爪去碰按钮，试试？
小猫歪头看他，突然一连按下四个不同的按钮：要罐头。
冥岚瞪大眼睛，随即大笑出声。你这是作弊！他揉着小猫的脑袋，不过既然你这么聪明...还是起身去开了个罐头。
渐渐地，小黎掌握了十几个按钮的用法，能组合出简单的句子。冥岚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和一只猫对话，甚至开始对着它倾诉工作上的烦恼。小猫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偶尔用爪子按出或者这样毫不相干的词，却总能莫名地安慰到他。
直到那个雨夜。
冥岚三十岁生日这天，公司为他办了小型庆祝会。他喝得有点多，回家时脚步虚浮。小黎蹲在玄关等他，闻到酒气后不满地了一声。
别这么看我，冥岚蹲下来，手指穿过小猫的毛发，今天可是个...特别的日子。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架前，从最底层抽出一本相册。那是他多年不敢翻开的记忆——从小学到初中，他和黎明的所有合照。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他们决裂前一周拍的合影，两个少年在樱花树下勾肩搭背，黎明正大笑着往他头上撒花瓣。
冥岚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相册摊开在膝头。酒精放大了那些压抑多年的情绪，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上少年明媚的笑脸。
我真是个懦夫...他喃喃自语，连句喜欢都不敢说...
小黎不知何时跳上了沙发，低头看着那张照片。冥岚没有注意到小猫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类才有的复杂情绪。
黎明，我爱你...冥岚的声音破碎在雨声中，从十二岁起就爱着你...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终于决堤。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年轻总裁，此刻蜷缩成一团，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哭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着一张照片和一只猫倾诉这些，只知道十年的思念和悔恨终于找到了出口。
突然，一连串按钮声响起。
。
冥岚猛地抬头。小黎站在按钮板前，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它又按了一遍：。
时间仿佛凝固了。冥岚感到一阵眩晕，酒精、雨声和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让他的大脑停止运转。小猫轻盈地跳进他怀里，用肉垫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黎明...？冥岚无意识地唤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怀中的小猫僵了一瞬，然后更加用力地蹭着他的下巴。冥岚抱紧它，泪水浸湿了柔软的毛发。他分不清这是酒精导致的幻觉，还是自己终于疯了，但此刻他只想紧紧抓住这份温暖。
雨声渐大，冥岚在酒精和情绪的双重冲击下昏沉睡去。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笨蛋，我也爱你啊...
他挣扎着想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月光下渐渐消散。那轮廓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