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突然映出冥岚的身影。北国太子倚在门框上,手里抛接着一个青瓷药瓶:退下。
待殿门关闭,冥岚一把扯开黎明衣领。冰凉的药膏抹在勒痕处时,黎明疼得嘶了一声。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冥岚指尖用力,一只被捆仙索困住的凤凰。
黎明拍开他的手:北国太子改行当太医了?
只是好奇...冥岚突然掐住他喉咙,你能装多久?
喉结在掌心滚动,黎明却勾起唇角:足够等到你父皇发现真相的那天。
两人对峙间,窗外传来礼官唱诵:酉时三刻,太子妃谒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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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龙殿的地龙烧得太热,黎明后颈渗出汗珠。北方皇帝的目光像刀,一寸寸刮过他束紧的腰身。
南朝的姑娘都这么高挑?
冥岚把玩着酒樽:父皇忘了?兰莹公主的外祖父是镇守南疆的罗将军。
皇帝眯起眼:抬起头来。
黎明缓缓仰脸,故意让烛光映在敷了珍珠粉的喉结上。这个角度他练习过千百次——母妃曾说,光影能欺骗最锐利的眼睛。
听闻公主擅琴?皇后突然开口,本宫有把焦尾琴...
妾身更擅棋。黎明截住话头,尤其是...死局求生。
殿内霎时寂静。冥岚的酒杯停在唇边,他看见黎明垂落的袖口中,一点寒芒若隐若现——那是他送的青铜耳珰改制的暗器。
好一个死局求生。皇帝突然大笑,岚儿,带你的太子妃去看看朕赐你们的东宫!
走出大殿时,黎明后背的衣料已经湿透。冥岚借着扶他的动作,在他耳边低语:演技不错,可惜...
话音未落,黎明猛地推开他,冲向宫墙边的角门。三丈高的朱红宫墙,他踏着浮雕跃起时宛如一只真正的凰鸟。
然后就被冥岚拽着脚踝摔进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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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剑法和你的唇一样软。
冥岚用剑尖挑开黎明衣带时,东宫偏殿的烛火剧烈摇晃。黎明反手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刀锋擦过冥岚脸颊,留下一线血痕。
这一刀该再深三分。冥岚抹去血迹,否则杀不了人。
两人在铺满兽皮的地毯上翻滚搏斗,撞翻了青铜灯架。当冥岚终于将黎明压在身下时,发现对方手里攥着一块锋利的瓷片——不知何时从花瓶上掰下来的。
一年。冥岚突然说,做我的太子妃一年,之后给你自由。
黎明冷笑:然后让你父皇以欺君之罪杀我?
我会给你新身份。冥岚松开钳制,南疆需要个新节度使。
窗外风雪呼啸,衬得殿内呼吸声格外清晰。黎明盯着冥岚衣领间若隐若现的旧伤——那是南疆特有的蝎尾箭留下的疤痕。
为什么帮我?
冥岚起身整理衣袍:或许我喜欢看凤凰撕破囚笼的样子。
更漏滴到子时,有侍卫急促叩门:殿下!兵部急报,南朝陈兵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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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朝堂上炸开了锅。黎明躲在屏风后,听见御史大夫尖利的声音:
那太子妃走路虎虎生风,哪像女子?老臣怀疑——
张大人。冥岚的声音冷得像冰,您是在暗示本太子分不清男女?
老臣不敢!只是那喉结...
南疆女子多有喉结。冥岚甩出一本医书,还是说,张大人比太医署更懂医术?
黎明攥紧了袖中的毒针。他原以为冥岚会顺势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没想到...
此事不必再议。皇帝最终拍板,三日后春祭,太子妃必须出席。
散朝后,黎明在回廊拐角堵住冥岚: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冥岚将一封信拍在他胸口:你母妃旧部的密信。信笺上是熟悉的字迹——南疆左将军愿效忠故主之子。
现在明白了?冥岚转身离去,我要的不是傀儡,是能点燃南朝内乱的星火。
雪粒扑在黎明脸上,像极了母妃临终时落在他手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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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前夜,黎明在偏殿沐浴时发现铜镜异常——它照不出冥岚的身影。
鲛人镜。冥岚不知何时出现在浴池边,只照真实。
氤氲水汽中,黎明看见镜中的自己:束胸带勒出的淤青,练剑留下的薄茧,还有...属于男子的所有特征。
而冥岚站立的位置,只有一团模糊的雾气。
你也不是人?黎明沉入水中,只露出眼睛。
我只是个...冥岚伸手搅碎镜中雾气,活在谎言里的太子。
他突然解下外袍踏入浴池。黎明慌忙转身,却听见身后人轻笑:怕什么?你我都是男子。
水波荡漾间,有什么东西抵在黎明后腰——不是武器,是更灼热的温度。他僵在原地,听见冥岚附耳低语:
明日春祭,皇后会在你礼服上做手脚。一件金丝软甲被塞进他手中,穿在里面。
黎明转身时,冥岚已经披衣离去。水面浮着半片未融的雪,像极了那日溪边落在他们之间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