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镇邪司大门,夜风一吹,李青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呼……”他吐出一口浊气,紧绷到极点的精神,终于寻到一丝喘息的空隙。
“这下,那位白大人的考验,应该算过了吧?”他在心底自语。
识海里,伐魔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幽幽响起:“那个姓严的胖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怎么说?”
“就是一种直觉,”伐魔的语气多了几分傲然,“你知道的,我们龙族乃是受上天眷顾的种族,对危险的预感向来很准的。”
李青扯了扯嘴角,忍不住打趣:“是吗?直觉这么准,那当初为什么会被一个牧童骗得差点连底裤都不剩?”
“那是意外!”
伐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懂吗?那时候我神魂遭受重创,神志不清,本以为遇到个赤诚稚子,哪成想居然是个黑心黑肝的孙贼!”
“别不当回事!他小小年纪就能算计我,骗走我大半身家,绝非凡俗之辈!只要你还在人族疆域内混,迟早会碰见他。早晚会碰到他,到时候吃了亏,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李青轻笑一声,没再刺激它,心底却将此事记下。
伐魔的直觉并非空穴来风。
今日严刑的出现,确实解了燃眉之急,使他避免了不少口舌之争。
但这位司正大人的为人处世,未免太过完美,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很少有如此立场鲜明、毫不犹豫为下属撑腰的。
在李青继承的记忆中,严刑此人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八面玲珑,绝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今天这般强硬地为他出头,硬撼城卫营统领谢宗,实在反常。
而且霖城风气糜烂至此,作为霖城官场含权量前三的司正大人,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只笑面虎,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李青暗自思量。
不过眼下通缉令已撤,他暂时脱离了险境。
至于严刑的真实意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回到位于青石巷后街的小院时,已是月上中天。
关上院门,穿过寂静的庭院,李青伸手推开卧房的门。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愣在了门口。
屋内的陈设一如往昔,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他的清雅香气。
而那张本该属于他的床铺上,此时正斜倚着一道曼妙身影,青丝如瀑,烛火摇曳,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她手中拿着他平日闲读的杂书,姿态慵懒得仿佛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抬眼,那双明眸在烛火下流光溢彩,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这娘们怎么在这?
李青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紧。
他还没开口,她已先声夺人,语气熟稔得像回了自家:
“李大人回来了?你这地方不错,清静,我很中意。”
她将书卷随手搁在枕边,坐直了些,目光落在李青绷紧的肩上,笑意更深。
“近日我不便露面,只好先借你这宝地栖身几日,李大人……应当不会介意吧?”
这哪里有商量的意味,分明就是在通知。
李青沉默地看着她,心念电转。
打,肯定打不过。
赶,更不可能。
他现在还需要这女人的庇护和情报。
强龙压境,地头蛇也只能低头,片刻后,李青合上门,脸上看不出喜怒。
“白大人亲自驾临,是下官的荣幸。如此说来,我算是通过大人的考验了?”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才缓缓开口:“这么说,我算是通过大人的考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