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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的重建工作在黄忠的主持和陈砥的逐步参与下,有条不紊地展开。战火的痕迹被一点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砥砺之后的坚韧与新生。
城墙被加固加高,尤其是曾经被攻破的东门和承受了最大压力的北门,不仅用夯土和砖石修复,更增设了突出的马面和藏兵洞,防御体系远超从前。城内的街道被重新规划,排水沟渠得以疏浚,被战火摧毁的民居也在官府的资助和组织下逐步重建。
陈砥虽然伤势未愈,左臂仍用布带吊在胸前,但他并未安心静养。每日,他都会在亲兵的陪伴下,缓慢地巡视城防,视察屯田区域,听取各方汇报。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稚气已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水、却又隐含锋芒的气度。
“公子,这是本月招募流民的册子,新增三百二十七户,已按您吩咐,安置于城西新垦区,分发农具、种子。”负责民政的属吏恭敬地呈上文书。
陈砥用右手接过,仔细翻阅,不时询问细节:“耕牛配备可足?水源能否保障?告诫
“公子放心,皆按章程办理,黄老将军也再三严令,无人敢懈怠。”
陈砥点点头。黄忠坐镇大局,威望远播,使得政令畅通无阻,这为他推行各项政策提供了极大便利。他深知,欲要在汉水上游立足,光靠军事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赢得民心,恢复生产,使西城成为能够自我造血的坚实基地。
除了内政,陈砥将更多精力投向了对外策略。他深知申仪、申耽兄弟虽暂受挫,但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硬攻代价太大,且可能将二人彻底推向曹魏,唯有软硬兼施,方为上策。
在他的建议下,黄忠以江东的名义,正式遣使前往魏兴和房陵。使者携带的并非战书,而是陈暮以吴公名义颁发的“安抚诏书”,诏书中对申氏兄弟“保境安民”表示“赞赏”,并隐约暗示,若能“弃暗投明”,则不失封侯之位,仍可镇守故土。同时,使者队伍中亦混有精干细作,负责散播流言,夸大江东援军实力,渲染曹魏淮南、陇右之败,动摇申氏部下军心。
这一手“糖衣炮弹”效果显着。申仪接到诏书,又惊又疑,既畏惧江东兵锋,又舍不得手中权位,更担心这是吴人的离间之计,回复措辞模棱两可,只强调自己身为魏臣,当尽忠职守,但对西城的存在,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强硬。申耽更是暗中派人送回密信,言辞恳切,诉说自家不得已之苦衷,希望吴公能体谅云云。
西城面临的直接军事压力,大为减轻。
江陵,都督府。
赵云看着黄忠和陈砥联名送来的西城近况汇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西城不仅守住了,更在向一个稳固的根基之地转变,陈砥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
“黄老将军坐镇,砥儿辅左,西城无忧矣。”赵云对身边的副将道,“如今,是该我们考虑下一步的时候了。”
他走到巨大的荆襄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汉水沿线。西城如同一颗钉子,楔入了魏国荆北防线的腰部。北面是魏兴、房陵(申氏),再往北是上庸核心、锡县;东面是襄阳、樊城,由魏国荆州都督夏侯尚重兵驻守。
“夏侯尚拥兵数万,据襄阳坚城,水陆完备,强攻难下。”赵云沉吟道,“然西城在手,我军已在汉水上游取得主动。若能与西城呼应,水陆并进,北可威胁魏兴、上庸,东可牵制襄阳,则整个荆北局势,将盘活!”
他心中渐渐形成一个宏大的战略构想:以西城为西线支点,以江陵为根本和东线主力,由他和黄忠东西对进,相互呼应,逐步挤压、蚕食魏国在荆北的势力范围,最终目标,是夺取襄阳,彻底掌控汉水,打通北上中原的通道!
“传令!”赵云决断道,“水军都督霍峻,加大夷陵至沮水、漳水水系的巡弋与侦察,摸清魏军水寨分布及兵力调动规律!”
“令宜都太守樊友,所部兵马前出至秭归以北,做出西进姿态,继续牵制申仪!”
“速请黄老将军派一稳重得力之人至江陵,共商联合北上之策!”